加密信息的光芒,帶著一絲賽博朋克的冰冷,猝不及防地撕裂了客廳裡剛剛氤氳開來的暖意。
那一行字,簡單粗暴,卻像一柄無形的手術刀,精準地切開了林悅和顧宇之間那些尚未言明的柔情蜜意:“找到x7的備份節點,就能徹底關閉它——但必須有人進入係統內部。”
林悅眼底複雜的光一閃而過,那是信息流在她視網膜上留下的殘影,也是她腦海中高速運轉的回路。
驚訝?
不存在的。
她是誰啊?
林悅!
廣告界攪風攪雨的創意總監,一個憑借“情緒讀心術”活成了人間清醒的奇女子。
這世上能讓她震驚的事情,大概隻剩下甲方爸爸突然不催稿,或者咖啡續杯不收費了。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那行字,手機在她手裡,輕得像一片羽毛,卻又沉得像一座山。
x7,這個在暗中如影隨形,甚至一度差點讓她和顧宇深陷泥沼的“共感體係”核心,如今竟然拋出了這麼一個釜底抽薪的解決方案?
主動進入係統內部?
這不就是黑客界常說的“肉身入局”嗎?
風險係數直接拉滿,簡直是嫌命長!
“要關掉它,就得有人進去……”林悅輕聲自語,聲音裡沒有一絲顫抖,反而透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平靜。
她太清楚了,這不是什麼簡單的技術活兒,這他媽就是玩兒命啊!
一旦失敗,失去意識都是小事,搞不好直接就成了係統的數據源,被那玩意兒吞噬得連渣都不剩。
到時候,她引以為傲的“清醒風情”就徹底成了“清醒數據”了,想想都肉疼。
但她更清楚,如果讓x7繼續運行下去,甚至蔓延開來,整個所謂的“共感體係”都會徹底淪為一套控製工具。
那將是比物理牢籠更可怕的精神枷鎖,無形無質,卻能讓人心甘情願地成為被操控的傀儡。
她林悅,向來是把自由看得比命都重的人,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這種賽博奴役成為現實?
“不行,必須得去。”她心中已然做出決定,那股子衝勁兒,就跟她看到一個絕妙的廣告方案,恨不得立馬砸錢去執行一樣。
彆人是頭腦發熱,她是腦子清醒地發熱,所以才叫“清醒風情”嘛!
顧宇一直站在她身邊,他沒有問“那是什麼”,也沒有問“誰發來的”,他隻是無聲地看著林悅,眼神深邃得像兩口古井,裡麵藏著翻湧的暗流。
他知道那行字意味著什麼,他更知道林悅的性子。
她從來不是那種會在危險麵前退縮的人,更何況,這事兒很可能也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走吧,地下室。”林悅收起手機,沒有多餘的廢話。
她甚至沒抬頭看顧宇,隻是直接轉向了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那種不容置疑的果斷,讓顧宇心頭一緊。
他想說什麼,喉嚨卻像被堵住了似的,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他能感受到林悅身上那股子燃燒的火焰,那是她獨有的、麵對挑戰時的興奮與決絕。
公寓的地下室,平日裡就是個堆放雜物的空間,此刻卻被林悅三下五除二地清出了一片空地。
她動作麻利地從幾個特製箱子裡拿出各種設備,線路、接口、各種她叫不上名字的儀器,在她的手裡,它們不再是冰冷的物件,而是一套即將被賦予使命的“武器”。
顧宇看著她,她戴著一副透明的手套,指尖靈活地穿梭在各種端口之間,眼神專注得連睫毛都不帶顫一下的。
她手裡的核心,是一個巴掌大的金屬盒,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指示燈和接口。
這玩意兒,顧宇知道,是林悅從她母親遺留的“共感檔案”裡搗鼓出來的,據說能利用“情緒共振技術”調整人類的意識頻率。
以前聽著就覺得玄乎,現在看她要用它來“接入係統內部”,顧宇才意識到這玩意兒的恐怖之處。
“你看啊,這根線,接的是模擬通路;這根,是意識頻率校準;這個小玩意兒,就是我的意識錨點,萬一遇到什麼突發情況,它能幫我快速回撤……”林悅一邊操作,一邊漫不經心地解釋著,好像在做一道普通的數學題,而不是在搭建一個可能吞噬她意識的死亡陷阱。
她甚至還哼了兩句跑調的流行歌,那叫一個沒心沒肺,顧宇看得心驚肉跳。
她這股子勁兒,讓顧宇想起了她平時在公司“降維打擊”那些不開竅的乙方時,那種碾壓式的自信。
這種自信,在平時是魅力,在現在,卻像一把雙刃劍,割得他心口生疼。
他沉默著,雙手下意識地緊握成拳,關節泛白。
他很想阻止她林悅的眼神,已經告訴了他一切。
阻止她,就是在否定她的存在價值。
顧宇隻能充當一個最合格的助手。
遞工具,接電源,調整光源,他甚至細心地找來一塊毯子,鋪在冰冷的地麵上,好讓林悅坐著能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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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生怕打擾了林悅的“神聖儀式”。
他能感覺到空氣裡彌漫著一股緊張的電流,設備發出的細微嗡鳴聲,像是某種古老的咒語,即將開啟一道通往未知的門。
“啪嗒!”
最後一個接口被林悅精準地插入,指示燈瞬間亮起一片璀璨的藍色。
整個裝置發出低沉而穩定的共振,連地麵都跟著微微顫動起來。
一切就緒。
林悅深吸一口氣,準備戴上神經連接頭盔。
她的指尖已經觸到了冰冷的金屬,卻在最後一刻,猛地停了下來。
她抬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顧宇。
他的臉在頭頂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但那雙眼眸裡的擔憂,卻是清晰得讓她“讀心術”都不用開,都能感受到。
那種壓抑的、仿佛藏著什麼天大秘密的沉重,讓她心頭一動。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告訴我?”林悅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接紮進了顧宇的心坎裡。
她的眼神太銳利了,仿佛能直接看到他內心深處那些塵封已久、不願示人的角落。
這種感覺,顧宇很熟悉,每次他以為自己藏得夠深,林悅總能輕而易舉地把他扒個精光。
顧宇身體一僵。
他沒想到林悅會在這個時候,問出這個問題。
是啊,她太敏銳了,敏銳到他藏了那麼多年的秘密,在她麵前,簡直像是被剝光了衣服。
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否認,但林悅清澈而堅定的目光,讓他所有的謊言都卡在了喉嚨裡,根本說不出口。
他垂下眼眸,避開了林悅的視線,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帶著一絲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地下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設備的嗡鳴聲,還在執著地提醒著時間的流逝。
最終,顧宇還是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著林悅,帶著些許無奈,些許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種深埋多年的宿命感。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但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砸在林悅的心頭。
“當年我之所以能逃脫……是因為我在係統裡植入了一段‘人格鏡像’程序……”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後麵的話,又像是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那段程序,是你母親設計的。”
“轟——!”
林悅隻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被顧宇的話語,徹底炸開了!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