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打開,狂風裹挾著城市鏡像翻轉的錯亂感,一股腦兒灌進林悅的肺裡。
天台上的空氣冷冽,像刀子一樣刮過她的臉頰。
她眯起眼,看著顧宇,他溫潤的偽裝在狂風中像一張被撕碎的紙,露出了底下瘋狂的內核。
“你以為我在等係統選中者?我是困在係統裡的囚徒!”顧宇嘶吼著,像是困獸在做最後的掙紮,他一把扯下一直戴在手上的輻射防護環,那動作粗暴得仿佛要將自己的皮肉也一並撕扯下來。
林悅的心臟猛地一跳,但她麵上不動聲色,情緒讀心術全力運轉,穿透顧宇歇斯底裡的憤怒。
她看見了,在他瞳孔深處,對母親當年選擇的……悔恨。
不是怨恨,是悔恨。
這細微的差彆,讓林悅心中隱隱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她取下母親留給她的銀鐲,那鐲子觸感冰涼,像某種預言的重量壓在她的掌心。
她鄭重地將它按在天台中央的六芒星地磚上,像是完成某種古老的儀式。
地麵開始震動,無數鏡麵方塊從地磚縫隙中升起,像一群閃耀的螢火蟲,漂浮在空中。
每個碎片裡都映照著不同的時間線,不同的抉擇:顧宇成功刪除係統卻失去記憶,她與鏡像自我對決,鮮血淋漓……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像死神手中揮舞的鐮刀,倒計時隻剩下最後兩小時。
突然,所有漂浮的鏡麵碎片開始彙聚,最終,聚焦成林悅母親的全息投影。
投影中的母親,一如既往地溫柔而堅定,像一束溫暖的光,照亮了這混亂的場景。
“孩子,你做得很好……”她的聲音溫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金屬質感,像是某種信號,在空氣中震蕩。
然而,聲音還未落,顧宇猛地捂住耳朵,痛苦地蹲了下去,像是被什麼尖銳的聲音刺穿了耳膜。
他臉上的溫潤麵具徹底破碎,扭曲的表情中夾雜著痛苦和恐懼。
這是他第一次,在林悅麵前,如此失態,如此…脆弱。
“靜默失效。”林悅的讀心術捕捉到他潛意識裡一閃而過的這四個字,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機會!
她毫不猶豫地將銀鐲擲向高空。
銀鐲在空中旋轉,鐲內芯片與傾瀉而下的月光產生共振,鏡麵迷宮如同被激活一般,瘋狂地閃爍起來。
碎片化的影像逐漸拚接,最終,投射出一段被塵封的真相:荒蕪的大地,彌漫的輻射塵,一個女人,站在巨大的金屬裝置前,按下啟動鍵……
“係統,啟動。”女人溫柔的聲音,在空曠的廢墟中回蕩。
所謂係統,並非什麼高科技產物,而是林悅的母親,為了封印輻射塵,親手打造的牢籠。
而她,和顧宇,都是被選中的,“活體封印”。
“不——”顧宇嘶啞的聲音,被狂風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