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方海怒氣升騰,手掌啪啪啪的打在那藥方上:“什麼6啊10的,我這10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眼睛是瞎了還是瞎了?看不懂啊?看不懂就趕緊給我滾!
連數字都不會看,你做什麼調劑員啊?趕緊回家伺候男人奶孩子去吧!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東西!”
沈予歡為了表示自己不是來挑事的,將就杜方海的坐姿,是半蹲著的。
杜方海“啪啪啪”拍桌子的動作,產生的風力衝著她腦門而來,就像是扇在她的臉上一樣。
沈予歡深吸了一口氣,猛地站起來,冷笑道:“給你台階你不下,那我就直白的說了,你這個劑量不對!那個老人身上有基礎病,這個劑量下去,很有可能會危及生命!”
“不是?你覺得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啊?”杜方海都要氣笑了,猛地站起來,椅子被他的後腿頂了出去發出撕拉的刺耳聲,他怒氣衝衝的指著那把椅子道:“要不,我這把椅子讓給你來坐?”
“那您還真彆說,論醫術,我肯定比你有資格坐這把椅子!”沈予歡大言不慚。
這種不尊重人、沒有人品又聽不進去意見、固執己見的人,根本就不配做醫生!
“你!”杜方海實在是沒見過這種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的女無賴,氣得頭痛,仰著頭在原地轉了一圈。
最後實在忍無可忍,一腳踹在辦公桌上,怒喝:“你他娘的,彆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那頭伸長了脖子看熱鬨的林香君一看這場景,連忙跑過來拉住沈予歡道:“誒誒誒彆衝動彆衝動!沈予歡,你乾什麼?趕緊給我過來!真想挨打啊你?”
林香君愣是將沈予歡扯到了她的工位上,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乾什麼跟他硬剛啊?他要是真氣得打你,你這小身板可怎麼辦?”
“那你真是高估他小看我了,他要是跟我打起來,還真打不過我!”醫生大多體弱,杜方海還真不一定能打得過她。
“你!”林香君噎住了。這沈予歡有毛病吧?怎麼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她那小身板誰信她能打得過吃得膘肥體壯的杜方海?
不過眼下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不是,你確定他的藥方真的有問題啊?”
“我確定,麻黃的劑量太大了,”沈予歡緩了緩語氣,說:“林姐,你也是中醫,應該知道麻黃的功能吧?”
“我知道!但這不是特殊情況嗎?”林香君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那老人咳得那麼嚴重,給他多開點,估計能好得更快些!”
沈予歡啞口無言:“……”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杜方海能搶走病人了,除了是林香君身為女性在職場上的天生劣勢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林香君的醫術可能還真的沒有杜方海好!
沈予歡陷入了深深的無力感。
她上輩子被人奉為天才神醫,她的話在醫學界不敢說是聖旨,但即便是許多醫學大佬已經認定的真理,隻要她質疑一句,該真理就會被推翻重新驗證。
這輩子她空懷一身醫術,卻受製於現實條件,無法施展。
沈予歡穿越過來時,生活條件的巨大落差都沒有讓她有這麼大的無力感。
在她極為專業又自豪的領域,享受過話語權再淪為被人支配的巨大落差,真的太難受太憋屈了。
林香君看到沈予歡的神色,覺得她是對她無語並且失望了,也有些生氣了。
本來她挺欣賞沈予歡的性格的,不卑不亢,長得好看,性格很穩,更更重要的是,她是個新人但敢懟杜方海。
但現在沈予歡的行為,在她看來真的有點迷惑了。
人可以有自信,但不能沒有自知之明!
“我知道你討厭杜方海,但你這不對呀,雖然我跟杜方海合不來,但我跟他都是醫生,他三十多歲了,我也三十多歲了,我們倆做醫生也好幾年了,每天坐在這兒看病,你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又沒有正經學過醫,就跟你那什麼赤腳醫生的爺爺學了點皮毛,你就敢我們麵前叫囂啦?你那赤腳醫生的爺爺都還沒我們專業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