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了？”心思比較細膩的林香君問道，“鄭阿姨，馬同誌現在情況是好了不少，但身邊最好還是有人陪著照顧。”
“我曉得，我曉得……”鄭母連連點頭，臉上露出苦澀，“我就是、我就是……”
“就是”了半天，還是沒說出個所以然，。
其他人看得都皺起了眉頭。
沈予歡的目光落在鄭母那身被汗水浸透顯得深色的衣服，還有她額前黏膩的碎發上，心念一動，試探著問：
“鄭阿姨，您是不是，生活上有什麼困難？出去做工了？”
鄭母這副模樣，分明像是剛乾完體力活的樣子。
鄭母沒想到被沈予歡看穿了，不好意思的承認：“……是，我出去做工了。”
“做工了？！”眾人一聽，更加吃驚了。
郭毅忍不住提高聲音：“您怎麼出去做工了？春鳳同誌這兒還需要您照顧啊！這醫療費不是解決了嗎？就算日常花銷，吃的我們醫院也能免費提供啊！”
對於鄭家婆媳的困境，全院上下都是知道的。
部隊那邊承擔了主要的治療費用，醫院這邊儘力解決她們生活上的困難，去食堂吃飯都是免費的。
按理說，鄭家婆媳至少在生活上應該沒啥好發愁的了。
鄭母臉上卻露出既愧疚又感恩的複雜神色：“我很感謝部隊，還有咱們醫院，給了我們這麼大的幫助。還有沈醫生，費心費力地救我家春鳳的命，以及各位醫生護士，對我們這麼好……我這人嘴笨，也不知道該咋說……”
她搓著手，顯得很局促，但那份發自內心的感激之情是實實在在的。
“我就是覺著，現在春鳳身體好多了，也能自己動動了，我就想著我是不是也能出去找點活兒乾？多少掙一點，也減輕點組織和醫院的負擔？老這麼白吃白喝白住的，我這心裡頭……不踏實。”
她聲音越說越低，帶著點不好意思。
“……”眾人聽完鄭母的話，都陷入了沉默，完全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的心思。
尤其是劉護士，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抽自己兩下。
剛才她還以為鄭母是偷懶不負責，心裡氣得不行，結果人家是這麼想的！自己可真是錯怪好人了！
劉護士又是感動又是愧疚，趕緊追問：“鄭阿姨，那您出去找的啥活兒啊？”
“……掃，掃廁所，”鄭母聲音更小了，頭也埋得更低，臉上臊得慌。
眾人：“……”怪不得她身上汗味那麼重，還混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唉，我剛才在病房裡不敢說，就是怕春鳳聽見了……”鄭母歎口氣，眼圈有點紅：
“春鳳這孩子，本來就因為自己的病拖累了家裡，心裡難受得要命，要是知道我現在天天起早貪黑去掃廁所，她心裡該更不好受了。希望你們不要告訴她……”
大家看著鄭母那布滿皺紋、帶著疲憊的和祈求的臉，心裡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