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姥姥、舅媽拉著來妮姐和狗娃的手送江河他們回去。
舅媽一臉不好意思:“你們這麼遠來,咱家現在都沒啥能送你們了。”
江河邊推車邊說:“舅媽看您說的,我乾娘常念叨我乾爸剛沒的時候,要不是姥姥、舅媽接濟,我們指不定過成啥樣呢,說不定都沒我了!”
姥姥不勝唏噓:“知道你們日子過得好,姥姥就不用天天揪心了!”
村口,搖手送彆的時候,江河注意到賈六大爺家的二兒子偎在一處土牆根往這邊瞅,看他們三個人上了大路,轉身向村外去了。
雖然是午後,但因為沒有陽光,霧氣好像比來時還大,手推車“吱吱呀呀”的聲音在杳無人跡的曠野傳出很遠。
來妮心情、精神都很好,邊走路邊輕聲唱:
太陽出來呀照山坡
妹妹我和哥哥呀打酸棗
哥哥拿著那長杆杆呀
妹妹我提著那籃籃
籃籃裡頭裝酸棗呀
哥哥你嘗一個甜不甜
……
江河聽得入了神。
卻不妨狗娃誕著臉插科打渾:根哥,咱姐唱得好聽不?
沒等江河回答,來妮卻紅了臉,追著狗娃跑。
快到賈大爺被打劫的那塊地界,身後的霧氣裡傳來雜遝的馬蹄聲,聽聲音還不止一匹,而且馬蹄聲很急,像是在追趕什麼。
這個年頭,騎馬的不是兵就是匪!
對普通百姓來說,兵有時候就是匪,匪比兵還惡,都惹不起
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江河心裡一陣心悸。
他把車子推到路邊扔下,拉著來妮和狗娃就往一邊的土埂子衝:“快跑,彆說話!”
剛在土埂下伏下身子,馬蹄聲停住,一個惡聲惡氣的聲音傳過來:“娘的,咋沒聲音了?”
“三個毛孩子能跑多快,肯定在那兒貓著呢。”另一個男人搭茬。
還是第一個人的聲音:“都聽好了,三個孩子,兩個大點的、一個小點的,一個都不能放走!”
幾個聲音亂哄哄接腔:
“放心二哥,麻袋都預備好了!”
“誰不安生先捂著嘴打一頓就老實了!”
“大哥,賈家老二說還有個女娃?”聲音裡帶著淫邪。
“女娃是大哥的,玩膩了再賣窯子裡!”
“這回咱們可賺發了!”
“大哥,這不是小推車嗎?”
“他們肯定就藏在附近,分開找!”
……
聽聲音有四五個人,而且就是奔著江河他們三個來的。
來妮的臉都白了,身子縮在土埂下止不住地抖。
狗娃緊張得捂著嘴,兩眼直直地盯著江河,臉上寫滿惶恐。
江河按著兩個人的身子,示意他們慢慢向後移動,又伸手把懷裡的南部十四掏出來頂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