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外麵烏泱泱的兵匪如潮水般越聚越多,皮木義那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此刻更是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豆大的汗珠順著他額頭滑落。
他派了一名曾經在綹子裡摸爬滾打過、深諳其中門道的莊丁前去與那些虎視眈眈的兵匪接頭,向兵匪們“舉報”皮家仡佬村的周苦根家境殷實,家中藏有巨額財富,並“好心”地“建議”兵匪們前往皮家仡佬,從中狠狠撈取一筆油水。
此外,皮木義還給兵匪們送上一張數額不菲的銀票,滿心期望著這張銀票能夠發揮作用,讓兵匪們“高抬貴手”,放過皮家莊子。
然而,此時此刻的皮木義心中根本無法確定自己精心策劃的這場禍水東引之計是否能夠成功讓周家陷入困境,但他卻深深明白皮家眼前的形勢已經岌岌可危,容不得他有絲毫的僥幸心理。
他不知道的是,這些兵匪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毫無紀律可言,彼此之間也不存在任何統屬關係。就算自己這邊派人跟他們接了頭,送上了錢,可誰能保證其他部分的兵匪會買賬呢?
更何況,在金錢和女人的誘惑麵前,所謂的江湖道義簡直一文不值。
皮若韻也是又驚又怕,她不知道自己故意留在來妮房間裡的那張紙江河能不能看到、能不能讓他早做準備。眼下自家的形勢眼看就是牆破家亡,也許江河那所小院子早就被兵匪們攻了進去。
她想:他還好嗎?他能逃出去嗎?
萬一他逃出去會不會找自己的二哥尋仇?到那個時候自己怎麼辦呢?
莊牆外的攻勢越來越猛,他二哥皮木義的胳膊上都掛了花。
四個角樓有兩個已經被炸塌,莊丁連死帶傷減員了七八個,這些減員讓抵抗的莊丁士氣大減,照這樣下去,莊子被破也就是早一會晚一會兒的問題了。
突然之間,莊子外猛然響起一陣震耳欲聾且連續不斷的槍聲:“噠噠噠噠噠噠……”這激烈的射擊聲響徹雲霄,仿佛要將整個天地都撕裂開來一般。與此同時,伴隨著陣陣刺耳的驚叫聲和淒慘的呼喊聲從外圍傳來,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然而令人詫異的是,牆上的莊丁們卻像是打了雞血似的,一個個興奮異常,扯著嗓子大聲叫好、儘情歡呼起來!
皮木義跌跌撞撞地從莊牆上下來,不知道是凍得還是嚇得,一邊大口喘著粗氣,一邊焦急地喊道:“妹子,他來了!”
皮若韻一臉茫然:“誰來了,是兵匪要進來了?”
“不是兵匪,是周家那小子來救咱們了!”
不由分說,皮木義拉著皮若韻上了莊牆。
皮若韻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儘管心中滿是狐疑,但無論她是否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事實就是如此——外麵的緊張局勢得到了徹底的扭轉!
仿佛是頃刻之間,外圍的兵匪已是一片大亂,有胡亂開槍的、有呼喝著約束部下的,更多的是顧頭不顧腚往南逃遁遠去的。
皮若韻的視線裡,隻見茫茫雪霧中一條光龍在迅速移動,並不時朝著騎馬的兵匪吐出火舌。
皮木義告訴她:那是日產大正式輕機槍,是日本軍隊列裝的製式武器!
望遠鏡裡,駕駛那條光龍的正是江河。
皮木義說:他開的那個東西,是日本關東軍的製式裝備,隻配備了很少一部分!
甚至他身上的大衣、帽子、軍靴都是日軍的製式配置。
很快,圍攻莊子的兵匪像被一陣狂風吹走了一樣,全都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