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頭鉛雲低垂,複興社金陵總部,燈光將兩個身影投在青灰磚牆上。隨著"哢嚓"一聲脆響,鎏金懷表重重拍在黃花梨案頭,震得案頭青天白日旗筆架上的狼毫筆簌簌發抖。
"蠢貨!飯桶!"老頭子手中的文明杖將柚木地板戳得咚咚作響,湘音裹著雪茄的辛辣直噴到戴笠臉上:"娘希匹!十二名精銳特工,兩部德國造電台,全套滿洲聯絡密碼,全被日本人端了!恥辱啊!"
他枯瘦的手背暴起青筋,抓起案頭密電狠狠擲出,電報紙像折翼的白鴿斜斜跌在地毯上。
戴笠挺直身子:“報告,我已緊急電令奉天、吉林等站成功秘密轉移!”
“唔!”老頭子的淩厲眼神瞬間閃了一下,嚴厲的語氣也有些緩和:“給我查,一定要查出來黑省站是怎麼暴露的!”
“是!”
戴笠挺直的身軀在將校呢大衣裡繃成標槍,帽簷下的陰影遮住了抽搐的眼角。他皮鞋後跟"哢"地並攏。
很快,複興社黑省站被冰城鬼子的憲兵隊“一鍋燴了”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冰城日日新聞》頭版——模糊的新聞照片上,十二具屍體在中央大街排成詭異的圓弧。
《大公報》頭版標題驚雷般炸響全國:"冰城雪夜驚魂,抗日誌士十二人罹難"。
咱們再倒回來說。
冰城市道裡區經緯路12號,一座看似普通的民院內,租住著有男有女十多個人,男人有在銀行上班的、有在洋行做買辦的,也有做小生意的,女人有在學校教書的、有居家打理生活起居的。
一年多過去,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彆。
但就在前不久,冰城的警察廳特務好像對這片區域加強了秘密巡查。
這些人也感覺到了警兆,但還沒有等他們做出反應,這個院子就突然被鬼子憲兵和警察廳特務科重重包圍了。
關內是春天,冰城還會降雪。
黎明時分。
突如其來的動靜驚醒了簷角銅鈴。
複興社黑省站行動組組長趙三槐來不及穿衣服,枕頭下的手槍已抄在手中。
"抄家夥!"他嘶吼聲未落,牆外驟然爆發的犬吠聲撕破死寂。六道黑影已翻進院牆,關東軍皮靴特有的鐵掌釘刮起陣陣雪塵,三八大蓋子彈瞬間向各個房間激射。
"砰砰!"廂房閃出兩道火舌,情報組長王鎮山手持毛瑟c96,槍口跳動的青煙在雪幕中織成絞索。兩個憲兵仰麵栽倒時,王鎮山右肩爆開的血花也染紅窗欞上的冰淩。
“嘩啦”一聲,院門被炸開了,更多的腳步聲衝了進來。
後院磚牆崩塌的巨響,一直扮做廚娘的報務員翠姑的自衛小手槍剛響了一聲就啞了。
"站長,從地窖走!"趙三槐踹開正屋八仙桌下的暗門,反手甩出一枚美製高爆手雷,衝站長佟國維喊。
但敵人已經衝了上來!
爆炸氣浪掀翻了三個特務,也招致了更猛烈的還擊。
一朵血花開在趙三槐的左胸、三朵血花開在佟國維的後背,東西廂房及南房都傳來激烈的槍聲……
鬼子憲兵和警察本來要悄悄翻牆開門的,沒想到,屋子裡的人很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