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小子,正經事不乾,打架、撬鎖、偷雞摸狗的事兒,倒是沒少摻和。
但也算有點“規矩”,講點所謂的“麵子”,對鎮上犄角旮旯,誰家耗子打了幾個洞都門兒清。
上輩子,孟遠剛開始撿破爛那會兒,沒少被這幫小子擠兌、搶地盤。
後來有回,馬小軍跟人乾仗,被人開了瓢,急著用錢縫針,
孟遠撞見了,順手掏了兜裡僅有的幾塊錢塞給了他。
就這麼點人情,這小子居然記下了。
再後來孟遠被王老虎手下的人堵在巷子裡,眼看要吃大虧,
馬小軍不知道從哪兒躥出來,招呼著他那幫“弟兄”,硬是把人給咋呼跑了......
交情不深,但孟遠記得,這小子骨子裡不算是壞透腔!
就是沒人領,沒條正路走,憋著一股邪火沒處撒......
“……或許,能拉攏過來試試。”
孟遠心裡快速扒拉著算盤珠子:這幫人路子野,打聽消息、跑腿看場子,正合適!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孟遠沒去醫院看母親昨晚臨走前,鄰居大嬸幫忙照看,錢也留夠了),
而是揣著剩下的錢,徑直去了鎮中心,那家煙熏火燎的老台球廳。
那是馬小軍他們這夥人,白天黑夜常待的地兒。
“吱呀——”一聲,
推開那扇油漆都快掉光的木頭門,一股子嗆人的劣質煙草味兒、混著汗臭味兒就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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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光線昏暗,就頂上一個蒙著厚厚灰塵的燈泡子亮著。
幾張破台球桌邊,圍著幾個頭發染得黃不拉幾、穿著喇叭口褲子、流裡流氣的年輕人,
正叼著煙卷,推杆瞎撞,吵吵嚷嚷......
馬小軍歪靠在一張桌子邊,嘴裡叼著半截煙,眯著眼睛,正比劃著,要打一個花式球。
孟遠一進來,屋裡頭的吵鬨聲頓時小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一下集中到他身上。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撿破爛的孟遠嗎?”
一個染著綠毛的小子,怪腔怪調地喊道,引來一陣哄笑。
“咋地?破爛收這兒來了?想把這幾個台球也收走?”
馬小軍也停了手裡的杆子,轉過身,上下打量著孟遠,
眼神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好奇,吐了個煙圈:“稀客啊。找我有事?”
孟遠沒搭理那些起哄架秧子的,穿過烏煙瘴氣的屋子,徑直走到馬小軍麵前。
“馬小軍,找你談個事。”
“談事?”
馬小軍樂了,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旁邊的幾個小子也跟著嗤笑,
“跟我談?談收廢鐵多少錢一斤,還是收酒瓶子一個給幾分?”
周圍又是一陣哄堂大笑,聲音充滿了惡意。
孟遠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隻是伸手從褂子內兜裡掏出厚厚一遝錢,
抽出五張簇新的“大團結”,“啪”一聲,不輕不重,拍在落滿煙灰的綠色台呢氈上!
“五百塊。見麵先聊聊。”
笑聲,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屋裡頭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死死地釘在,那五張嶄新耀眼的“大團結”上!
五百塊!這年月,抵得上一個正式工人,大半年的工資了!
夠他們這幫人,吃香喝辣揮霍好一陣子了!
馬小軍也懵了,叼在嘴角的煙都忘了吸,差點掉地上。
“你……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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