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讓你手底下那幾個腦子活泛、腿腳利索的小子,把眼睛給我放亮了!給我盯住王虎!”
“他一天到晚都去哪兒,跟誰碰頭,在哪兒喝酒……還有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到底怕誰,忌諱誰……芝麻綠豆大的事兒都不能放過!聽明白沒有?”
馬小軍雖然不明白,孟遠到底要乾啥?
但看他那股子說一不二的勁兒,他隻覺得一股熱血往上湧,用力點頭:
“放心吧孟哥!保證給你辦得妥妥的!他上茅房是蹲著還是站著,都給你問出來!”
打發馬小軍帶人去摸底,孟遠一刻也沒耽擱,
蹬上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二八大杠,頂著日頭,直奔幾十裡外的縣城。
他要去工商局!
上輩子吃了多少不懂“規矩”、沒有“名分”的虧,吃了虧都沒地方說理去!
這一世,他絕不能再重蹈覆轍!
九十年代初,個體戶這塊兒,沒個正經章程,尤其收破爛、倒騰舊設備的,更是沒人待見。
但孟遠心裡清楚,再難,也得給自己弄個“身份”!
哪怕隻是個,正在辦的手續,關鍵時候就能頂大用!
他在縣工商局那棟舊樓裡,磨了整整一個下午。
先是尋摸到前世打過交道、管個體審批的一個老辦事員——
那是個典型的“老油子”,吃軟不吃硬,認熟不認生。
孟遠陪著笑臉,遞上兩條好煙,好話說了一籮筐,
又把“響應國家號召,搞活經濟,變廢為寶”的買賣吹得天花亂墜,磨破嘴皮子,跑細腿肚子......
總算把一遝申請材料塞了進去,換回一張薄薄的、蓋著紅戳的“受理回執單”!
紙不沉,分量卻重!
雖然,離拿到正經“個體工商執照”還差十萬八千裡,
但有了這玩意兒,他孟遠,就不再是無名無姓、誰都能踩一腳的“野路子”了!
第二天傍晚,馬小軍那邊就遞來了消息,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
“孟哥!都打聽清楚了!”他壓低聲音,湊到孟遠耳邊,
“王虎那老小子,不光貪財,還好色!除了霸著廢品生意,背地還偷偷摸摸搗鼓南方那邊過來的‘洋玩意兒’走私電器),聽說在縣城邊上還養了個小的,花錢跟流水似的!”
“還有呢?”孟遠不動聲色。
“最要緊的是!”
馬小軍聲音更低了,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城關派出所那個姓周的副所長!”
“聽說老周盯他不是一天兩天了,就因為這老小子做事滑溜,一直沒抓著實打實的把柄!”
聽到這兒,孟遠心裡那根弦就算是搭上了,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
計策,成了。
第三天上午,日頭剛爬上院牆。
王虎果然又來了,比上次排場更大,
身後跟了足足十來號人,個個凶神惡煞,堵在養豬場大門口,氣勢洶洶。
“小子!三天到了!錢呢?拿出來!”
王虎扯著嗓子吼道,唾沫星子噴得老遠,一臉的不耐煩和勢在必得。
孟遠慢悠悠地從屋裡走出來,臉上帶著幾分“歉疚”和“無奈”:
“哎呀,王老板,真不巧,這錢……還沒湊齊呢。”
“沒湊齊?”王虎眼睛一瞪,就要發作,“你小子敢耍我?”
“不敢不敢,”
孟遠連忙擺手,臉上笑容不變,
“這兩天光顧著跑縣裡辦正事兒,給耽誤了點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