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下來的十幾人,從頭到腳都被作戰服包裹,戴著戰術麵罩,隻露出一雙眼睛。手中端著的,是一種造型奇特的脈衝步槍。
其中兩人,快速出現在陸子昂和李衛國左右。
他們的動作很輕,將二人護送向一輛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防彈奔馳商務車。
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
“走!”
為首的隊長,隻做了一個簡單的戰術手勢。
車隊引擎再次咆哮起來,瞬間從那個被撞開的缺口處穿過,一個甩尾,消失在街角複雜的建築群中。
街道上,隻留下一片狼藉。
剛剛還意氣風發的斯科特,名貴的定製西裝上沾滿了灰塵,頭發被氣浪吹得淩亂不堪。
他看著滿地的汽車殘骸,和那群舉著槍,卻連敵人是誰、不知往哪兒去的fbi探員,一股怒氣直衝頭頂。
“廢物!一群廢物!”
他終於失控地咆哮起來,狠狠一腳踢在旁邊一輛車的輪胎上。
他感覺自己不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而是當著全世界的麵,用坦克履帶從臉上碾了過去。
半小時後,灣流g650公務機平穩的爬升,將舊金山的萬家燈火甩在了身後。
機艙內,陸子昂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雲層,大腦依舊在高速運轉。
他一遍遍地在腦海中複盤剛才那十秒鐘發生的一切——撞擊角度、人員切入時機、撤離路線規劃……
每一個細節,都堪稱教科書級彆的完美。
這背後,需要何等恐怖的推演和計算能力?
“李董,你們費這麼大勁把我弄回來,想讓我做什麼,直說吧。”
李衛國笑了笑,搖了搖頭,沒有談工作,反而說起了往事。
“三十年前,我們想研製大飛機,沒技術,沒設備,更沒錢。你知道我們第一代飛機的氣動數據怎麼來的嗎?”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比畫了一下:
“一屋子的人,一人一把算盤,劈裡啪啦地打。一個關鍵數據,要算上一個多月,幾百號人不能錯一個數。”
陸子昂端著酒杯的手,停住了。
“為了從歐洲人手裡買一台他們淘汰的二手風洞,經費不夠,怎麼辦?”
李衛國語氣平淡,像在說彆人的故事,
“當時我們所裡幾十個年輕小夥子,瞞著領導,集體跑去醫院賣血。一人四百,湊了小半台設備的錢。”
機艙內一片死寂,隻有引擎的低鳴。
“我去美國跟他們談判,想引進技術。他們的工程師,就這麼翹著二郎腿,用看乞丐一樣的眼神看著我們。每一次,都是羞辱。”
李衛國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儘。
“子昂啊,我們這一代人,是被人數著指頭罵過來的,是被人家指著鼻子羞辱過來的!這口氣,我們咽不下去!”
“所以,孟遠那小子,就算把遠新集團的家底都掏空,也要把c999這塊骨頭啃下來!所以,我這把老骨頭,豁出去,也得把你從美國佬手裡搶回來!”
“因為我們受夠了!”
最後五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陸子昂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那些年在美國遭遇的歧視、打壓、被掠奪成果的憤懣,在這一刻,找到了源頭,也找到了答案。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孟遠那種站在世界之巔的人,會如此執著;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眼前這位老人,會為他一個素未謀麵的年輕人,親赴險境。
那不僅是“國家大義”,而是一代人,乃至幾代人的……不甘心!
他猛地仰頭,將杯中烈酒一飲而儘。火辣的液體燒灼著食道,卻點燃了他心裡熄滅已久的火焰。
“我明白了。”
飛機開始下降,舷窗外,是京城璀璨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