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九點,裡奧推開門。
走廊裡沒人。
他徑直走到伊莎貝拉的套房門口,深吸一口氣,敲門。
開門的是伊莎貝拉,她穿著絲質睡袍,手裡端著咖啡,顯然早就醒了。
“想通了?”
裡奧沒說話。
他對著她,深深鞠了一躬。
“伊莎貝拉小姐,請教我。教我怎麼看懂人。”
伊莎貝拉看著他,滿意地笑了。
“進來吧。”
她讓裡奧在沙發上坐下,自己靠在窗邊。
“我可以教你,但你得付學費。”
“什麼學費?”
“我需要你幫我監控所有和維也納有異常聯係的節點。”
伊莎貝拉的表情嚴肅起來,“我雖然把歐洲貴族的關係網獻給了孟先生,但不代表他們都心甘情願上船。”
她轉過身,在窗戶的霧氣上畫了一個徽章——鷹。
“尤其是維也納那位老公爵。哈斯家族的老古董,他覺得世界該由血統最高貴的人統治,而不是代碼。”
“沒問題。”裡奧毫不猶豫。
“很好。”伊莎貝拉點點頭,“那你的第一課,現在開始。”
她看著裡奧:
“昨天在花店,瑪蒂爾達阿姨為什麼會把範德海姆家的事告訴我?”
“因為……你們是幾十年的朋友?”
“隻對了一半。”伊莎貝拉走到書桌前,拿起一張照片,“你剛才聽我說過原因了。”
她把照片推到裡奧麵前。
“人要麼因為愛,要麼因為怕,要麼因為欠。”她的手指點在照片上,“瑪蒂爾達三樣都有。她愛我,她怕我家,她欠我家。”
“所以她會告訴我,愛麗絲·範德海姆在她店裡哭的時候,說了什麼?”
裡奧盯著照片,覺得自己好像看懂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懂。
“這就是人性,”伊莎貝拉說,“你的黑客技術再高明,能用代碼算出來嗎?”
裡奧搖了搖頭。
“那就慢慢學。”
就在這時,裡奧的終端響了。
是莉娜的視頻。
“哥,你看!”莉娜興奮地舉著一個花草編的手環,“剛才有叔叔來看我,送的!還有一束好漂亮的花!”
裡奧的笑容僵住了。
“什麼叔叔?”
“不知道呀,他說是花店送的,”莉娜眨眨眼,“他說認識一個叫瑪蒂爾達的奶奶。”
裡奧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他還說什麼了?”
“沒什麼呀,就誇我可愛,”莉娜想了想,“哦對,他說……”
她歪著頭回憶:
“他說,他知道我最喜歡的顏色是天藍色。”
裡奧的手抖了一下。
莉娜最喜歡天藍色,這件事,他隻在給孟遠的一份早期報告裡提過一次——那是在申請為莉娜購買新病房用品時,隨口寫的備注。
那份報告,被加密存儲在天樞網絡的核心數據庫裡。
能看到那份報告的人……要麼是孟遠的核心圈子。
要麼……
是黑進了天樞網絡的人。
裡奧掛斷視頻,立刻衝回指揮室。
調出監控。
畫麵裡,一個穿著快遞員製服的男人,手裡捧著花,在莉娜病房門口和護士說了幾句話,放下花就走了。
他的臉一直低著,帽簷壓得很低。
但在轉身離開的瞬間,他抬了一下頭。
那張臉,裡奧見過。
一周前,他和伊莎貝拉從“伊甸園”花店出來時,這個人扮作路人,從他們身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