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就歺,本該分成三桌的二十幾位專家評委,站著坐著擠在一張桌子,和點媽討論著她那手盲針左右開弓的技能,點媽的意思是,這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屬基本功之類的,因為部隊醫院屬軍的特殊性,所以軍隊醫院的護士就必須具備這一技能,有位地方醫院的女專家,邊在手背上比劃著,邊問,“是不是很難掌握?”她可能都沒聽說過還有這項基本功,盲針,左右手開弓,可能聽說過,但這兩項合起來做,她是真沒聽說過!點媽說,“不難,隻要你敢在自己身上紮,沒有不會的!”有位老專家慨歎地說,“行行出狀員,一項看似簡單普通的工作,你要把它做到極致,你就是這行的專家,唉,我們這些搞醫療搞管理的,有誰能把工作做到極致?咱們那都是披著專家的外衣而己,真正的專家隻有一個!”
各位專家評委正在和點媽熱烈討論交流著盲針這個不起眼的技能,突然身後傳來一句陰陽怪氣的聲音“這不是在搞技術掛帥嗎?用技術衝擊政治!”點媽和各位專家評委回頭一看,是一位四十多歲一臉嚴肅帶著十分鄙夷神色的挺著個將軍肚的漢子,仔細一瞅,胸前掛個小紅牌,哦!原來是位記者!這真是嗑瓜子嗑出個臭蟲來。點媽微微一笑,這種裝犢子的她見得多啦!“記者同誌,這與政治無關吧,如果一個人連最起碼的本職工作都做不好!還能指望他在政治上有什麼建樹?”
點媽看那位記者高抬著下巴,拉著看不起自己的架勢,“比如說,你親爹親媽現在得了重病,你不送到醫院,讓我們這些你十分瞧不上眼的給打針,而去大街上找一個口號喊的最響的,讓他拿著針往你親爸親媽身上捅,您老人家讓嗎?”點媽看那記者老臉白一陣紅一陣的,心想在老娘這討便宜你y的還嫩了點!“記者同誌,你們記者政治水平都很高,最會喊口號,為什麼不去鄉下找那一字不識但口號喊的最響的老農民去你們報社當記者呢?”
點媽看著那不知死活撞到自己麵前找死的惡心東西,心想”不懟的你二b朝天,老娘這輩子就算白活,自己沒什麼能耐,這罵個人呢自己可真沒少學!”點媽最後給他來個狠的,自己就是一名小卒,身處那偏遠之地,也不怕他能找自己什麼麻煩,反正一拍屁股走人,“記者同誌,你口號喊的最響,你能不能來我們醫院給病人打針,給病人開刀做手術?就是你有這狗膽,我們醫院也不敢用這號德行的東兩!”點媽轉頭看著各位差不多憋不住笑的專家評委,“各位先生女士,你們醫院敢用這物嗎?”
各位專家評委都緊繃著臉一言不發,看著點媽在那縱情發揮調侃著那位唱高調的記者!說完點媽回頭看著那一臉刷白,氣的嘴皮子都在哆嗦不知死活的東西!“哼,我們東北人說活直爽,直來直去,不藏著掖著,你丫的就是來裝犢子裝b的!”說完低下頭扒拉著自己碗裡的飯,一眾專家評委聽的是哈哈大笑,這小同誌也太敢摟啦,罵的是真解氣,可見人們對這種裝b的人真是煩透啦,對這種裝b的風氣反感到極點!
旁邊有位上了歲數的老大姐,可能覺得這小同誌懟的不狠,又來了一句,“小同誌呀,你可不知,當下這裝b的可流行嘍!時髦的很,沒有那b的,也要硬裝!”大家聽的是眼淚都樂了出來,點媽一聽,裝b還有這一種解釋,樂的一口飯全噴了出去,邊擦著一臉的飯碴菜湯邊回頭一瞧,隻見那想在這裝一回b的卻沒裝成,被大家給罵滾蛋的記者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晚上表彰總結大會時,點媽才看見十多年前的老領導,一位白發蒼蒼,中等個兒,胖胖的,一身戎裝的老太太楊院長,已經沒有多少當年的記憶,當年自己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在醫院裡打雜的護理員。看來醫院對自己的安排也費了一點腦筋,沒有把自己安置在主席台最後一排最後一座,而是安排在第一排第一座,參加會議的各方領導,包括上級的領導,本院領導都齊刷刷的坐在台下前幾排。主席台上就坐著都是請來的專家評委和嘉賓!介紹嘉賓時,第一個介紹點媽,“歡迎戰鬥在祖國邊疆基層衛生戰線的張利同誌!“三十多歲的點媽一身淡青色連衣裙,站起來向四方連連鞠著躬,點媽是二十多位嘉賓評委中唯一一個沒有任何職務頭銜的!台下是暴風驟雨般的掌聲,大家都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就是一身絕活,敢把裝b的記者懟滾蛋的那位!。
聽著同行們宣讀的論文,那是一套套的長篇巨論,政治理論水平那是要多深就有多深,引經據典,一個賽一個!這個年代就講這個,一切都要突出政治!點媽一邊聽一邊拿出那密封的檔案袋,折了封取出一看,嘿,我地個天媽呀,點媽心裡那是打著鼓喲!自己要讀的這塊豆腐碴,和她們的一比,真是小巫見大巫,沒個比,差地太懸殊!自己千裡迢迢跑這來讀那門子論文喲,這不是班門弄斧自找沒趣嗎?老局長他們精心搗騰的這點破玩意,丟臉的還不是自己?這就是自己在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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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賓評委發言,點媽被安排在最後一位,聽著那些老專家老學究極富專業性的點評,點媽頭發都發麻,爪子都嚇地抽抽,這回丟臉都丟到了京城,自己的娘家啦!要是有後悔藥點媽第一個搶著吃,現在要是地上有道裂縫點媽第一個鑽。點媽正那低著頭自歎自怨呢,隻是聽到歡迎來自基層第一線的張利同誌發言,然後是一片掌聲,沒有退路,硬著頭皮上唄,從座位到話筒才幾步路點嘛,好像走了幾百裡似的,就像踩在棉花包上心裡。心臟鐺鐺直跳,口乾舌燥,站在那裡把那個在眼前晃著重影的稿子糊裡糊塗的念著。
開頭隻是一個問候,沒有客套,沒有過度開篇就是今天隻想把三年前一次手術過程簡單總結一下。大概的內容呢是三年前,部隊在排除戰爭期間遺留下來的炸彈發生爆炸,炸傷兩名戰士送到醫院,這座小醫院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類創傷,醫院組織各科室是如何搶注的過程一二三,護理的程序是一二三,然後送到部隊醫院,事後從部隊醫院反饋回來的內容一二三。醫院對這次手術進行總結,哪些處理是正確的一二三,哪些是錯誤的一二三,為什麼會出現這些差錯?有主觀方麵的一二三,有客觀方麵的一二三,,能立即改正的有一二三,有的是不能立即改正,有主觀方麵的一二三,客觀方麵一二三,然後是結束語,祝本次總結大會圓滿成功,謝謝!也就是短短的半個鐘頭。總算是叼叼完了,爹媽出了一身的臭汗,愛咋地咋地吧,一陣掌聲過後台上台下是嗡嗡的,前前後後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隻聽現在“請上級領導同誌總結發言“,隻見一位老軍人走上台,“本次大賽三個字好,好!好!地方基層同誌的發言,三個字,好!好!好!發言完畢了,嗬,一個乾脆利索,現在請評委宣布頒獎名單,隻見一位老軍人拿著一張名單,念著什麼什麼獎,一二三等獎等等。然後是頒獎儀式,握手拍照。
那位老軍人把那張名單放在講台上扶了扶眼鏡,“經全體評委研究,一致決定大會設論文特等獎一名,“全場立刻一片肅靜,“榮獲此殊榮的是來自基層第一線的張利同誌!“點媽看著頒獎的熱鬨場麵正在發呆,剛才發言的那股緊張勁兒還沒過呢,腦子是一片空白,猛聽一陣雷鳴的掌聲,全場都站立起來鼓掌,主席台上的評委和專家都站起來鼓掌,點媽也稀裡糊塗的跟著站了起來,看著彆人拍巴掌,自己也跟著拍。台上的那些評委老專家滿麵笑容,一個跟一個過來和自己握手,一片是掌聲,說什麼都聽不清楚,好像是祝賀之類的。咋回事?什麼情況?點媽有點懵,隻聽著宣布請楊院長給來自基層第一線的張利同誌頒獎。頒什麼獎?點媽看著主席台上所有的觀眾衝著自己拍手,給我頒什麼獎?搞沒搞錯,隻見楊院長笑容可掬的上台朝這走來,遠遠的就伸出雙手,點媽也不去管什麼獎了,趕緊迎上前雙手握著楊院子的手,楊院長說什麼?啥也沒聽清楚啊,自己也不知說的什麼!點媽從楊院長手中接過一個大大鏡框,也沒看上麵寫的什麼,好像在雲裡霧裡一般。
楊院長最後做了總結,“同誌們,這是我寫的總結,今天就不念了,長話短說,來自基層戰線的同誌確實給我們上了一課,他們依然保持著我們黨,我們軍的優良傳統和作風,我建議把這篇論文刊登在我們學院的學術刊物上,希望大家抽時間看一看。我有個想法,能否和邊防部隊的醫院和基層地方醫院結成一幫一的長期關係,有係統的把我院先進的治療技術帶到基層,把基層官兵和人民群眾的優良傳統帶回來,是否可行?研究後再決定散會。散會後院領導陪著上級領導和評委專家一一握手,楊院長跟上級領導自豪的介紹點媽“,這是我院培養出來的,現在是回娘家了!“楊院長握著爹媽的手“到北京多待幾天,看看北京的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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