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姐姐悄悄坐起來,拉著娜娜的手,悄悄說,“娜娜,你水蓮姐逃走了!“娜娜一聽翻身起來急促的問,“什麼時候?“姐姐說,“昨天夜裡吧,昨天夜裡他哥哥和他那個對象,另外你水蓮姐的兩個知心朋友也跟著跑了。”娜娜吃驚的說,“這麼多人呀。”姐姐哼了一聲,“可不是?這方圓百裡呀都炸開鍋了,就你一個人不知道,還蒙在鼓裡。”娜娜急切的說,“你咋不告訴我一聲?”姐姐無奈的說,“我也是下午才得知,好多事傳來傳去,傳的神乎其神的,有鼻子有眼睛,也不知道那是真的那是假的,我也是急的不行,又沒處打聽!最後才從白校長那裡得到可靠的消息。”娜娜捂著胸紅喘著粗氣說,“他們能不能找到水蓮姐啊?能不能報警?”姐姐嗨了一聲,“要是真想跑誰能找到啊?他們不可能就躲在鄉裡吧?山外的世界那麼大,到哪去找啊?報警?報警有用嗎?”
娜娜一聽,雙手合十跪在床上,在那裡念叨著,“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吧,保佑保佑水蓮姐她們一路平安,順風順水順順利利平平安安吧。”又輕輕的喊著號子,“水蓮姐快跑!水蓮姐快跑!水蓮姐加油!水蓮姐加油!”姐姐在一旁捂著肚子笑,“她又看不到聽不到的,你在這加什麼油嘛?”“哎呀!”姐姐盤著腿坐在床上,在那裡發著愁,“這麼多人呀!往哪裡逃啊?她們都沒出過遠門!這一路翻山越嶺,過河淌水的哪那麼容易喲,吃什麼?喝什麼呀?老天爺呀保佑保佑她們吧?”娜娜剛想對姐姐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現在呢還是彆說為好,替水蓮姐保點密,等到有了確切的消息再說也不遲。娜娜不解的問,“水蓮姐回家都好幾個月了,怎麼現在才想起逃呢?”姐姐說,“你以為說走就能走的嗎?這麼多人,現在我一想頭都大嘍。這水蓮膽也夠大的了,說實在的,這也挺好,一逃百了,反正是你們白家占的便宜。”娜娜可就不懂了,“什麼白家占便宜呀,你心裡不也替水蓮高興,是不是?”姐姐笑眯眯地點點頭,“其實啊這事本來就不複雜,還不是那女方家貪財搞到這般田地,人心呐!這倒好,這家人丟了女兒又丟了財,這麵子丟大囉,看他們在人前還咋混?”
水蓮那一天,天一亮,就趕回家中把哥哥叫到山坡上,哥倆坐在那,水蓮把昨夜的一切告訴了哥哥,把娜娜的哥哥姐姐的地址和娜娜的信和錢給哥哥看了一遍,哥哥看了信躺在草地上閉著眼半天不言語,“小妹,你就不要去上學了,也不要再去見娜娜,就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做你出嫁的衣褲。記住不要對任何人說,不要連累彆人,在爹娘麵前也不要提!“水蓮點點頭。每天在家安安穩穩的繡著活兒,做著衣服,哥哥天不亮就去砍柴,挑到集市上去賣,時不時去縣城買點什麼!就這樣過了差不多兩個多月,馬上要過中秋,一大早哥哥悄悄告訴水蓮要走,就在今夜!已經打聽好道。哥哥悄悄找到他的那個對象,如此這般一說,那個下決心一死的女孩兒立馬答應跟他的情人一起私奔,逃婚去。
水蓮早就打好主意,自己走也要把知心朋友拉出火坑,一起逃!於是悄悄找到她的好朋友春芽和苦妹子,那春雅才十六,原本有一個娃娃親,倆人是小學同學,三年前那個男孩子病故,男方家怕自家那麼多年的財禮白白花囉,就想讓春芽改嫁給那個男孩子的哥哥,比她大十五六多歲的大伯哥,說什麼肥水不流外人田什麼的,那個莊稼漢子也道殷勤,整日待在春芽家裡幫她家砍柴種地挑水什麼活都乾,說是不嫁也行,讓他入贅好了,彩禮他們家照樣出,春芽看著那個瘦瘦矮矮比自己大個十七八歲的中年莊稼漢子在家裡出出進進,煩的都沒招沒招的。春芽他爹媽也認可,家裡也沒什麼勞力,又有聘禮,又有一頭牛使喚。而苦妹子呢,是後媽上有哥哥,下有弟弟,早就許給幾十裡外鎮上的一戶人家,哥哥就是用她的彩禮蓋房子娶媳婦的。聽人說那個娃娃親比自己還小,是個二愣子,也沒上過學,就是個瞪眼瞎,說傻不傻,說奸不奸的,話都說不全,一說活口水大鼻涕直流,整日在家就是瞎淘,可家裡有錢啊,家境好!爹媽都在鎮裡上班兒,家裡就這麼一個獨生子,現在逢年過節還來家裡送這送那的。她們三個苦命的小姐妹早就約好,要在一個月圓之夜上神山去獻身,來世變成神鳥,在一起自由飛翔。小姐倆一聽,好的很喲,去逃命!總比在這裡苦熬的強?總比去死了強吧?逃了出去備不住有條活路?姐仨打著唱歌的幌子來到了水蓮家,五個人悄悄準備著,打理好行裝,天一黑摸黑上路,奔向遠方,投奔娜娜的哥哥姐姐去,,,,!
水蓮兄妹五人出逃,整個三鬥坪方圓百裡都被這個消息震的翻天覆地,人們是議論紛紛,趕集時都到中心校門口指指點點,千百年來,本地時不時常有去神山殉情上吊,跳河的,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逃婚的,更何況是幾個人一起逃,人們好奇地相互打聽,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神,越傳越離奇,越傳越不靠譜,那是說什麼的都有。娜娜一大早去辦公室拿教案,老遠就聽見辦公室傳來一陣陣地哭聲,走到門口往裡一看,原來是那位四十來歲的代課的女老師,正趴在辦公室上放聲哭呢,白校長和那三個老師都站在一旁,也沒人上前去勸一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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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校長看到娜娜在門口站著,立即迎了出來,跟娜娜說一聲,“走吧!上課去!讓她自個哭個夠吧!”白校長邊走邊跟娜娜說,“這林老師也夠命苦的,她那個娃娃親呀,是個傻子,結了婚就跟沒結一個樣!那男的他媽侍候著,而林老師自從與那男的結婚後就沒在婆家呆過一天,現在還一直在娘家住著,十幾年前婆家給她倆過繼了一個兒子,一直是婆家養著!曾經聽林老師說過,這兒子她一眼都沒瞅過!唉!這過的是什麼日子!”“哦”娜娜一聽總算明白了,那個林老師家在幾十裡以外,為什麼非要到這偏僻的大山深處的學校任教?早就聽說自從有了這所學校她就始終在這任教,據說都二十多年啦!
娜娜和她相處了幾乎一年了吧?從來沒見她在辦公室裡扯八卦,見麵稱呼她一聲,“林老師早”她就跟沒聽到似的,整天沒一句話,她不但不與娜娜說話,也不與那兩位老師也不說話,甚至在白校長麵前,她也不言語,不認識她的,還以為她是個啞巴呢!她低頭寫教案,然後去上課,下課後再也不見她身影,娜娜和她一人把一個房頭住著,從來沒串過門,周六,甚至逢年過節她也不回家,就以學校為家,娜娜也想過,這林老師就沒有一個家?難道就沒有娘家?婆家?就自己一個人?有時周日,娜娜去山裡老姑家,這麼大一所學校,就她自己一個人!天晴了,偶爾能看她搬個小椅子坐在門口繡活,娜娜看她一臉地寒霜,拒人千裡之外的樣子,以為林老師孤僻,從來不敢去打擾她!
和娜娜說的最多的一次話,那是娜娜上班才幾天,她送給娜娜一個手繡的坐墊兒,娜娜說了聲,“謝謝!“她隻回應了聲,“不用謝!“就仨字!娜娜低頭一看,雪白的墊麵隻有一技用白絲線繡的幾朵白梅,好似國畫中的素描,姐姐看著兩眼發直,跟娜娜說,“看看這是頂級繡娘繡的活,我就是再活個八百年也整不出這個活兒來!這可不能拿去坐,這要珍藏起來,等你結婚那日拿出來,彆晃瞎了那些人的眼?”娜娜說,“你那麼喜歡就送給你,等你結婚時拿出來顯吧顯吧。”姐姐說,“這麼珍貴,我可沒那膽要,呀!小丫頭片子,你可不要小看這禮物,這拿出去沒個二三百的,可沒地買!”姐姐說著就翻箱倒櫃,扯出了一塊被麵兒,把那個枕墊兒好好的包起來,放進娜娜那個小皮箱裡!”一再叮囑娜娜,“可彆糟蹋了這好玩意兒,等你結婚的時候拿出來顯擺顯擺。”娜娜看著姐姐象寶貝一樣護著那繡墊,跟那彆人送給她的十來個坐墊比比,也差不到那裡,她到挺喜歡那繡的滿滿都是花鳥五顏六色的,於是跟姐姐說,“她可沒你繡的好,我挺喜歡你繡的,一眼都是春色!“姐姐一聽是一撇嘴,“你就是個瞪眼瞎,我整的那玩意兒彆人當鞋墊兒還嫌硌腳!告訴你千萬不要送人,自己留著。“姐姐邊吃飯邊跟娜娜說,“這林老師在人們口中那可是賢妻良母典範啊,聽那些老古董們說,這要是在過去呀,朝庭就可以給她立一個什麼貞潔牌坊啦!”
從那天晚上開始,天一黑,娜娜上完自習課,就時常有一幫子少女有五六個的,有時多達十多個女孩子,來到學校接娜娜和姐姐去唱歌,聽姐姐說大部分的女孩子她都不認識,據說有許多是好幾十裡外趕來的,說是想見見她姐倆,想跟她姐倆唱一唱歌,一群女孩子圍著火塘坐成一圈兒,娜娜跟著她們手拉著手,肩並著肩,不言不語,吟唱著歌謠,輕輕搖曳著身子,一直到深夜月兒偏西,,,,。打這以後在人們的一片驚愕中,不斷傳來某處情侶逃婚了,出走了,亡命去了。從此再也聽不到又有哪個姑娘和情人去神山上吊自殺殉情的消息。聽姐姐說,鄉下的老人們都說,這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倫理敗壞,法度無常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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