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子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菩薩保佑,老天爺保佑啊!穀子就待在這座破廟八路軍部隊醫院裡,她進進出出沒日沒夜地幫助抬傷病員,洗紗布床單被套,曬被子,劈柴點火煮開水,甚至幫傷負擦洗著身子,忙忙碌碌地搶著乾體力活兒。幾天幾夜下來,穀子慢慢發現那座破廟的小門房前,整日整夜坐著一個背著長槍小軍人,那小門房裡住著個啥?引起了穀子的好奇心,她走過小門房時往裡瞧了一瞧,小小的空間裡隻能放下一張床,床上躺著一位三十多歲麵黃肌瘦的傷號,兩三天都沒看他動一動過,小凳子上放著一碗清水,一塊粗麵饃饃,這已經很不錯了,她這幾天和那些傷員一天三頓,頓頓喝的是一碗看到底的沒有幾粒小米的稀粥。
麥院長一天去那小門房不知多少趟,聽她叫那位傷員,“司令員“,天下還有叫這樣的名字的,沒聽說過,這一定是個能說地算的大官!穀子在丁府大戶人家待了一年多,彆的沒學會,這大小王她可弄地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丁府幾百號子人,彆看那些人耀武揚威,厲害的很,那個幾乎快要老死的老東西不點一下頭,不吭一聲,啥也辦不成!這老不死的就是丁府的天,就是大王!誰得罪了他,就會死地很慘!穀子她心裡明鏡似的,自己沒作死在丁府,其實就是那老不死的認為自己是什麼赤腳大仙,能讓他多喘一口氣!自己的生死就掐在那個老烏龜王八蛋手裡。看著那個叫司令員的傷號,那臉上還有血跡,手上還沾著血沫,於是打了一盆溫水端了進來,給他擦手,擦臉,擦腳,麥院長在旁邊一看,這姑娘挺細心眼裡還有活,於是就告訴穀子,“醫院人手太少了,這位司令員你就多照顧一下,有什麼事招呼我。”穀子是連連點頭,自己真沒猜錯,這司令員一定大有來頭,一定是個當家人。
聽守在門口的那個小戰士說,司令員腹部被子彈片炸傷,手術都好幾天了,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吃不下一點東西,乾著急呀,穀子心想這乾硬的東西怎麼能咽得下去?於是出廟門下山坡到集葉鎮買了十幾個雞蛋,一勺一勺往司令員嘴裡灌生雞蛋,聽老一輩人說生雞蛋有營養,去火祛痰。不幾天醫院就轉移離開了集葉鎮,向山區轉移,走到一個地方住下,那穀子就走家串戶挨著門詢問,有沒有吃的可以賣,那戰火紛飛的年代可以吃東西有多金貴,老百姓都認糧食,那金呀,寶石呀,什麼首飾啊,壓根屁都不值。一條金項鏈往往才換一兩個雞蛋,一枚金戒指才換一小碗小米,穀子把那小米放在石磨上磨的細細的煮成糊糊,一勺一勺灌進司令員的嘴裡!
為了一口吃的可把穀子愁壞了,什麼吃的都沒有,特彆是鬼子掃蕩過的地方,最困難的時候走了好幾個村子,所有人都看著她搖頭,“我們都要餓死了,哪有什麼吃的可賣喲。”最後在一個老婆婆那裡看見有四五個苞穀棒棒,一枚金戒指換一個包穀棒棒,一枚寶石戒指換一個包穀棒棒,用了四五個戒指,換了四五個苞穀棒棒,把那個苞米粒兒在石磨上磨了一遍又一遍,煮成糊糊喂進司令員的嘴裡,剩下那個苞米棒子磨呀磨呀都磨成粉放進大鍋和一小把小米一起煮粥喝。
有一次醫院向山裡轉移,日本鬼子的飛機來轟炸,隻聽幾聲轟轟巨響,刺鼻的濃煙四散開來,塵土,石塊,樹枝炸地是滿天飛,抬擔架的民工,嚇得四散而逃,那小戰士和穀子一下子撲在司令員身上,鬼子的飛機飛走後,穀子和那個小戰士抬著那副擔架一路狂奔到了駐地。一座大山深處半山腰一座小山村,隻有幾戶人家,房東養著幾隻老母雞,那小媳婦說什麼也不賣,還指望這幾隻老母雞下蛋換點油鹽針頭線腦什麼的!
穀子也豁出去了,從那布包裡掏出一大把什麼金項鏈,金戒指,金手鐲,看也不看,一起塞進那個小媳婦懷裡,抓了一隻老母雞煮成了湯,放進一個小瓦罐裡拎著,住下後就熱雞湯灌給司令員喝。麥院長說司令員好的這麼快,多虧了穀子照顧的好。幾個月後穀子才知道司令員是怎麼一回事兒,這司令員姓方。過了小半年,方司令員痊愈回到部隊,臨走時把穀子托付給麥院長照顧。穀子這時才真正的參加了八路軍,跟著麥院長隨著部隊醫院轉戰在敵後根據地。
部隊後方醫院跟小日本鬼子玩起了躲貓貓,遠遠的跟在小日本鬼子掃蕩部隊身後,瞄著小日本鬼子,小日本鬼子前腳走,部隊就後腳住下。那年上秋部隊醫院天蒙蒙亮之時,就悄悄住進小日本鬼子駐紮過一天一夜的小山村。村裡所有的房子都燃著大火,冒著濃煙,全村百十號男女老少的屍首,躺滿了村外幾乎乾涸的小河溝,那小河水鮮紅鮮紅的,,,,,第二天村裡的大火才熄滅,整個小山村一丁點動靜也沒有,一個活口也沒留下。部隊後方醫院就悄悄地隱藏在這裡。
臨近中午做飯時,夥夫那王老頭兒去道邊抱一小捆玉米杆子,搬開玉米杆子一看,媽呀!這村裡還有死裡逃生,留有一個喘著氣的活口呢!一隻大概剛剛滿月,一身烏黑的小狗崽子!隻見它全身一個勁地哆嗦著,小腦袋瓜子拱在玉米葉下,一聲不吭,“快來看呐,快來看呐,這裡有一隻小黑狗喂!”大夥一下圍了過來,可不是嗎?穀子上前撥開眾人往裡一瞧,怪可憐是的,可彆嚇著它,穀子急忙蹲下用雙手輕輕把這個小可憐捧了起來,才一巴掌大小的小東西,“小可憐,媽媽呢?”小狗崽子嚇得兩眼緊閉,看都不敢看一下穀子,四隻小爪子蜷縮著,身子隻是一個勁發著抖。
穀子把小黑狗崽子抱進自己的屋裡,放在床上,那小狗嚇得趴在那裡哆嗦著,一動也不敢動,穀子把自己的軍帽輕輕的蓋著小狗崽子,省的讓它受到驚嚇。開飯囉,穀子端著一碗稀粥,把上麵的小米湯喝個乾淨,剩下那僅有的十幾粒小米粒子,穀子輕輕拿開軍帽,把碗放到小狗的嘴邊,那小狗崽子隻是一個勁的哆嗦,兩個耳朵耷拉著,眼睛緊閉著,根本不敢睜開眼睛看一看,隻是趴在那裡一動不動,連大氣都不敢出!穀子喘了一口氣,這小可憐它不吃!自己可沒招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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