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羊肉湯抗抗,“吧嗒!吧嗒!“舔個精光,把那個碗舔了一遍又一遍,抬頭看看穀子,盯著穀子手裡那個小瓦罐子,穀子連忙用手捂著那個小瓦罐子,“夠嘍,吃點解解饞就行了,這些留著下頓解饞,乖乖聽話,細水長流嘛!看也沒用,這樣吧,讓你聞一下。”穀子邊說邊把那小瓦罐的罐口放在抗抗的鼻子底下,“好聞不?香不香?”抗抗使勁抽著那個小鼻子用勁聞著,穀子連忙說,“行了,行了,把香味都聞光了,下頓就不香了。”抗抗興奮的哼哼的在地上打著滾兒,一下跳到穀子懷裡,抬著頭,伸出大舌頭一個勁地舔著穀子的臉,眼睛,鼻子,嘴巴,穀子驚叫著,“抗抗好啦!抗抗好啦!彆閏啦!好啦!好啦!”一個勁地躲著,,,,!
那一大行軍鍋羊肉湯喝了一半,夥夫老王頭下頓再加半鍋水,就原汁原味和骨頭又煮了一大鍋,一頭羊煮了三四天,最後就剩下羊頭,蹄子和骨頭,不管煮什麼菜,老王頭兒都把那頭羊的骨頭放進去,說是借一下味兒,誰要是說想啃一下那己沒有一丁點肉光光溜溜的骨頭棒子,夥夫老王頭就像要了他的命一樣,哪肯給?
十多天之後實在沒什麼味兒可煮了,夥夫老王頭總算開了恩,說是給重傷員補補營養,在他們的碗裡加一塊骨頭,說是要給抗抗一個大大的獎勵,把那個羊頭骷髏給了抗抗,抗抗樂的像瘋了一般,歡天喜地的叼著那個羊頭骷髏跑回家,鑽在床底下,一天都沒出屋,“哢嚓!哢嚓!“啃地直響!
那幾天看看就像過大年似的,一有誰招呼一聲,“抗抗!“它倆耳朵一立。“嗖“地一聲,竄了出去,又是秧歌又是戲的,耍完了活寶,招了一屋子笑聲,叼著一根骨頭跑回屋,鑽到床底下,“哢哢“啃著。實在啃不動,出去玩,天天叼在嘴裡。穀子大聲地抗議道,“誰也不許再給抗抗骨頭棒子啦,小心傷了它的牙。抗抗趕快過來,讓我瞧瞧?”穀子一把薅著抗抗的耳朵,費勁地從抗抗嘴裡拽下一根骨頭棒子,掰著抗抗那嘴看著,抗抗滿嘴裡的牙心痛地叨叨著,“瞧瞧呀,俺地那個天呀!牙都磨成這個德行嘍,為了解饞,自己的牙都不要了!把牙都磨光了,打跑小日本鬼子,看你拿什麼吃肉?真他娘地饞鬼投胎。”
都快一年多了,誰也沒聽抗抗叫一聲,隻是聽它小聲哼哼著。醫院上百號人馬就要過封鎖線了,有人就提出不能帶著抗抗,它萬一叫喚起來,那可不得了,這是多少人的命哦?麥院長隻是看了抗抗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帶著大隊人馬趁著夜幕降臨要通過封鎖線。
那小日本鬼子的炮樓前麵兩道一人多深的壕溝,掛著鈴鐺的鐵絲網子,小日本鬼子的炮樓,不時向外放槍,打著照明彈,還有那探照燈,一會照過來,一會掃過去。部隊後方醫院的大隊人馬悄悄潛伏在壕溝邊,等著那邊八路軍隊伍來接應。
穀子和抗抗趴在一起,穀子對著抗抗的耳朵小聲囑咐著,“千萬不能叫喚,有個什麼動靜,千萬不要看,不要聽,閉著眼睛,你一叫喚,那崗樓的小日本鬼子就會跑出來,大夥就玩玩兒,你也活不了,你悄悄跟著我,千萬不能吭聲,知道不?”那抗抗睜著一雙大眼睛,小耳朵立立的,大舌頭耷拉著,“呼哧!呼哧!“大口大口喘著氣。
穀子一見食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下,抗抗立馬縮回舌頭,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鬼子崗樓上的探照燈一掃過來,雪亮雪亮的,所有的人都俯下身子,低下頭,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抗抗的腦袋緊緊趴在地上,小耳朵耷拉著,小眼睛一閉,一動也不動。
遠遠的有兩個被小日本鬼子抓來打更的當地老漢,一個人拎著一個破鑼,一個人拿著一個幫子,走幾步敲一下,高聲吆喝一聲,“平安無事!沒有事嘍!“他倆沿著壕溝邊沿,磨磨蹭蹭,慢騰騰地,一步倒兩步的,離他倆隻有半步的距離,就是趴在那裡好幾百名八路軍密密麻麻的人頭和一雙雙看著他倆的眼睛,這倆老漢眯著眼一步一搖,高聲哼哼著,壓根兒不看一眼,活像兩個老瞎子似的。
大概離穀子不到七八步那麼遠的距離時,那個拿幫子的老漢用手中的棍子戳了前麵拿那口破鑼的那個老漢的腰一下,然後朝穀子趴的那個位置用棍子指了一下,那個拿破鑼的老頭兒,向抗抗那個方向瞄了那麼一下,於是不敲那口破囉,隻是沙啞的嗓子輕輕哼了一聲,“平安無事囉。”兩個個老漢一下加快了步伐,幾步“嗖嗖“地竄出十來米,這才又敲破鑼,又敲幫子的,高聲吆喝著“平安無事嘍!沒有事嘍!”
穀子緊緊摟著看看,覺得抗抗身子在微微的發抖,於是就小聲的說,“彆怕,有我呢,有大部隊掩護我們!“有位躺在擔架的傷病員,怕抗抗受到驚嚇,悄悄地掀開被子一角,輕輕說一聲,“抗抗來!”抗抗一頭鑽進被窩裡。鬼子炮樓探照燈一停,大隊人馬翻過壕溝,穿過鐵絲網,衝過了封鎖線。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部隊後方醫院在行軍途上,遇見了大量的向後方撤退攜家帶口的老百姓,以及許多國民黨政府的機構。前方打前哨的一個小戰士快步走到麥院長身邊,悄聲的對麥院長說,“麥院長前麵有一個國民黨部隊的醫院在那休息!好象沒有帶槍的武裝部隊!”麥院長一想,哎喲,這不是碰到了同行?麥院長趕緊過去一看,果然是有好幾百人的一個國民黨部隊醫院,上去一打聽,原來這所國民黨部隊醫院是從沈陽一路撤退到此地。再也走不動了,沒有吃,沒有喝,據說已經斷糧十幾天啦!
麥院長放眼一看,三四百名醫務人員無精打采的坐在道邊,他們已經精疲力儘,再也走不動了,一個個緊閉雙眼,垂頭喪氣的趴在那裡。都是行家裡手,麥院長一看,雖然這所部隊醫院從北到南走了那麼長段路,可醫院的醫療設備基本沒有丟失,設備倒挺齊全的,還有一支近百匹騾馬的運輸隊,孝院長心想,這所醫院挺正規的,都餓成這付德行啦,也沒殺馬殺騾子吃!麥院長心裡有了主意,她找到了這個國民黨部隊院的院長,一位年近六十的外科專家!麥院長問這個老專家,“你們準備到哪去?現在如何打算?”那個老專家坐在地上虛弱地站都站不起來,他已經十多天沒吃一粒糧了,他有氣無力的哼哼著,“唉!還能到哪去喲?眼看都要餓死在這裡嘍!”
院長心想她什麼都缺,又缺醫務人員又缺醫療設備,就自己那點可憐的醫療設備在突圍時都丟的精光,可是她就不缺糧醫院食。於是她就安排手下的人在大道旁邊支了五口大鍋煮上小米粥,當那幾口大鍋小米粥“咕嘟!咕嘟!“冒著泡兒的時候,那三四百名國民黨部隊醫院的醫務人員都伸著脖子瞪著眼朝這裡望著!
麥院長從她包裡拿出一罐從小日本鬼子那繳獲的一罐奶粉,倒了一點放在碗裡,就著那熱氣騰騰的小米湯衝了一碗。端到那個國民黨醫院院長老專家麵前,輕輕說了一聲,“有點熱,您老慢慢地喝。”那位白發蒼蒼的老外科專家端著那碗牛奶隻喝了一小口,然後放下碗,看著麥院長,“你們是?”麥院長淡淡一笑,“我們是八路軍後方部隊醫院。”
那位老院長默默點了點頭,端起那碗冒著濃濃奶香氣的牛奶,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著,喝完後舔了舔自己那個乾裂地滲著血絲的嘴唇,然後問了一句,“您是,,,?”麥院長接著說,“我就是八路軍後方醫院的院長,我姓麥!”那位老專家淡淡一笑,從他背地那個公文包裡掏出一個本子,遞給麥院長,“這是醫院的人員花名冊!其實我就是這所醫院負責業務的副院長,鄙人姓鄭,那個院長老爺和那些當官兒的,半年前就坐的汽車跑嘍,那些國民黨政客黨棍,被餓地早就跑個沒影,原本醫院還配有一個警衛連,也被院長帶走了!我願意率領我們醫院歸順八路軍,聽你指揮。”
麥院長走上前,輕輕的把這個老專家扶起來,心裡對這位老專家十分地敬佩,唉,自己管理一個百十來人的小醫院,整地是手忙腳亂的,整日沒個頭緒,就像捋一團亂麻似的。可這位上了年紀的老專家,帶領四五百號人馬走了大半年,近上千裡路,沒吃沒喝的至今還沒散了攤!那麼多醫療物資還隨身攜帶著,可見這位老人家超強的管理水平!
麥院長拿著那本花名冊隨便翻了一下,眼前一亮,幾位副院長及幾十個科主任,不是留美的博士留歐的博士,就是留日的博士,就是普通的大夫也出自國內頂尖醫學院!而且中將少將軍銜的就有十幾位,普通的大夫都是少校。哦,原來這是所軍級醫院,院長心裡好笑,自己這所八路軍後方醫院是什麼級彆呢?原先就是個包紮所,有兩名紅軍時期培養的護士,在前沿陣地簡單處理一下,就往後方送,自從自己來了之後,這包紮所就變成一所戰地野戰醫院,隻有兩名沒有正式文憑的留日醫生,那兩護士就成為醫生,護士?沒有,隻有重傷員治好後不能重返前線,留在醫院乾著護理的活!哦!還有一位指導員,由警衛排長兼任,自己名義上雖然是個院長,看來就是個排級!
麥院長對這些卻沒仔細看,而是翻到護士一攔,天呀,麥院長心裡暗暗吃驚,這所國民黨部隊醫院的護士近二百人幾乎清一色專科生,可見這所醫院實力之雄厚,唉,這國民黨政府真是腐敗到了極致,這麼多優秀的人才就扔在荒郊野外,任憑著風吹雨打,等著餓死,麥院長表麵不動聲色,其實心裡樂開了花,這便宜撿的?後來許多人都說麥院長這所醫院是用幾十斤小米撿來的。
喜歡歲月的疤痕請大家收藏:()歲月的疤痕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