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雙手捧著那個沉甸甸的楠木盒子,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盒子裡的養身丹是給外祖父的壽禮,更是緩和兩人翁婿關係的關鍵,她亦步亦趨地跟在夏意遠身後走進鄧府。
目光寸步不離地盯著盒麵,仿佛周遭那些開得正豔的名貴牡丹、廊下懸掛的琉璃宮燈、甚至連階前鋪著的異域而來的波斯地毯都入不了她的眼。
此刻在她心裡,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是對這盒藥丸的威脅。
夏意遠瞥見女兒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活像護著寶貝的小獸,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可這笑意沒掛多久,就被眼底的無奈取代。
他想起嶽父鄧老爺子這些年的冷臉,想起當年若不是自己護院不力,安歌也不會在生產那天受到驚嚇,也不會早早的就去了……
雖然後來他親手端了那夥蒙麵人的老巢,可逝去的人終究回不來了。
這事確實是他的錯。
安歌走後,嶽父看他的眼神裡總帶著怨懟,府裡的宴席他來了無數次,卻從沒聽過一句熱絡話。
自己女兒從小就沒有娘親的疼愛,他才把所有虧欠都補在了女兒身上——玉兒要星星不給月亮,隻有加倍對自己女兒好,他才能心安。
雖然女兒這些年是有些憊懶,但那又如何?
讀書嫌悶就不讀,練武怕累就不練。
哪怕她文不成武不就,隻要人品純良,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他這輩子就盼著女兒能平安順遂,將來找個靠譜的人護著她。
等他到了地下見安歌,也能堂堂正正說一句“我把咱們的女兒照顧得很好”。
想到這兒,他喉頭微動,幾不可聞地呢喃:“安歌,你在那邊還好嗎?放心,我會護好玉兒,照顧好咱們的父親……你在那邊也要好好的。”
夏天耳尖,把這聲呢喃聽得一清二楚,心裡暗暗翻了個白眼。
您那親閨女為了自己,連外祖父的壽辰,就幾天的時間都等不及,早早的偷跑去找情郎了,還說把女兒養的很好?
正腹誹著,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挪到了必經的回廊上。
定睛一看,居然是是飛劍山莊的黃勻。
那姑娘跟原主素來不對付,此刻正試著悄悄把腳往路中間伸,擺明了要絆她一跤。
夏天腳步沒停,心裡暗暗發笑——腳都伸到跟前了,不踩白不踩,多光明正大的報複機會啊!
她看似慌亂地錯了錯腳步,鞋跟精準無比地碾在黃勻的腳趾位置上。
在對方痛呼即將出口的瞬間,夏天先一步拔高了聲音,尖叫道:“啊!有蟲子!好大一隻蟲子!”
喊著還嫌不夠,她閉著眼,對著黃勻的腳又是狠狠幾下的碾壓,那架勢像是真要踩死什麼毒蟲。
下一秒,黃勻撕心裂肺的痛呼聲終於炸開,響徹了整個鄧府回廊:“啊——我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