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夏天隻留下自己住慣了的那套大平層,其餘房產、地皮全部清倉。
等寧婉反應過來想去搶東西時,老宅裡早已空空蕩蕩,隻剩下牆上那幅老爺子手書的“家和萬事興”,在穿堂風裡輕輕晃動。
夏明輝和寧婉鬨了幾天,終究沒能撼動遺囑的法律效力。
寧婉眼珠一轉,三言兩語就哄得夏明輝同意讓大兒子改姓夏。
這事夏老爺子生前極力反對,如今倒成了她拿捏夏明輝的籌碼。
夏明輝還沉浸在“一家四口幸福生活”的虛妄滿足裡,寧婉卻不見了蹤影。
她早過慣了男人為她大把大把花錢的日子,每月五十萬的信托收益,連隻限量款包都買不起,哪裡耐得住清貧?
夏明輝一個人帶著倆娃,焦頭爛額地找到夏天時,她正對著電腦調試新窯的溫度。
“姐,你幫幫我,婉婉她……”
夏天頭也沒抬,隨手發了個定位過去:“在城西的私人會所,自己去接。”
夏明輝趕到時,正撞見寧婉穿著吊帶裙,和一個大肚腩男人貼在一起跳熱舞。
她脖子上戴著條鉑金項鏈,吊墜是顆藍寶石——那是當年沈逸辰拍賣下來送給她的。
而她耳朵上晃悠的鑽石耳墜,是他前兩天剛咬牙買的禮物。
夏明輝一時有些接受不了,那是他當做“清純女神”一樣愛慕的女子,此刻在迷離的燈光下笑得媚俗。
巨大的羞恥和憤怒衝垮了理智,夏明輝抄起桌上的紅酒瓶就砸了過去,玻璃碎片混著酒液濺了一地。
警察來的時候,兩人還在撕扯。
得知是夫妻捉奸,也隻教育了幾句便讓他們自行離開。
可回到家,寧婉徹底撕破了臉,摔碎了客廳裡所有能砸的東西,尖叫著罵夏明輝“沒本事”“窮酸鬼”。
夏明輝擔心嚇到孩子,把兩個哭鬨不止的小家夥送到夏天家門口。
夏天連門都沒開,直接讓司機把孩子送了回去,語氣冷得像冰:“自己的種,自己帶。”
隔著門板,夏明輝看著她房間窗戶透出的冷光,忽然渾身一震。
他這才意識到,那個在父母死後替他遮風擋雨、又當爹又當娘的姐姐,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徹底死去了。
現在的姐姐,看他的眼神,和看路邊的陌生人沒什麼兩樣。
他忽然覺得,自己活得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爺爺臨終時他在陪寧婉逛街,姐姐也被他傷透了心,也對他失望透頂。
而他傾儘所有去愛的女人,心裡從來沒有過他。
他…終究眾叛親離了。
寧婉再一次逃跑時,夏明輝很快就找到了她。
在橫跨江麵的大橋上,兩人爆發了有史以來一次最激烈的爭吵,寧婉的辱罵像淬了毒的針,紮得他體無完膚。
“你以為我真的愛你?要不是為了夏家的錢,誰耐煩跟你這窩囊廢耗著!”
夏明輝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他猛地抱住寧婉,在她驚恐的尖叫中縱身躍入江中。
監控攝像頭清晰地拍下了這慘烈的一幕:兩人落水前的掙紮,江麵濺起的巨大水花…
但是卻沒有拍到,夏明輝在下落過程中,仰著頭望向天空,嘴唇翕動著,無聲地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江水嗚咽著吞沒了他們,像在為這段荒唐的糾葛畫上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