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意識剛從混沌中掙脫,便被一股徹骨的酸痛攫住了四肢百骸,仿佛被拆散了骨頭又勉強拚湊起來,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抽不出半分。
還沒等她緩過這陣疲軟,胃裡突然翻江倒海般絞痛起來,像是有隻無形的手在裡麵狠狠擰轉,逼得她下意識地低吟出聲:“好餓……”
可這兩個字剛破唇,喉嚨裡便炸開一陣火燒火燎的疼,像是吞了把滾燙的沙礫,連帶著呼吸都變得灼人。
夏天在心裡無聲地歎了口氣,這到底是什麼人間疾苦?
這副身子骨到底是遭了什麼罪?簡直是把五臟六腑都翻出來磋磨了一遍。
念頭還沒落地,前額又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鈍痛,像是被人用鈍器反複敲打,疼得她眼前陣陣發黑。
“這哪是人間疾苦,分明是直接墜了地獄……”她在心裡苦笑,連抱怨的力氣都快沒了。
由於這具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夏天索性調動起僅能動的精神力,從隨身空間裡取出一口靈泉水,小心翼翼地含在舌尖。
清冽甘醇的泉水剛觸碰到乾涸的喉嚨,便化作一股暖流湧遍全身,瞬間撫平了灼燒感,連四肢的酸痛都減輕了幾分。
她不敢耽擱,又取出一粒通體溫潤的辟穀丹和一顆泛著淡光的健體丹,借著精神力直接送進嘴裡。
丹藥入口即化,兩股溫和的藥力緩緩散開,像是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按揉著各處疼痛的地方,總算讓身體的不適緩解了大半。
稍微恢複了些力氣,夏天緩緩睜開眼,視線先是有些模糊,片刻後才看清周圍的景象。
自己正躺在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下,斑駁的陽光透過葉隙灑在臉上,帶著些微暖意。
而不遠處的路邊,竟聚集著一群衣衫襤褸的人,他們大多麵黃肌瘦,身上沾滿了汙泥,正圍著幾個粗糙的陶碗狼吞虎咽。
誰也沒留意到角落裡的她,仿佛她隻是路邊一塊不起眼的石頭。
她不動聲色地釋放出精神力掃過四周,確認沒有潛藏的危險後,便重新閉上眼,開始梳理腦海中屬於這具身體原主的記憶。
原主名叫夏天,是個剛滿十歲的小姑娘,家在大景國邊境附近的狼牙村。
夏家如今還是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說了算,家裡有三個兒子,各自成了家,添了娃。
一大家子擠在村裡,日子過得不算富裕卻也熱鬨。
原主的爹是夏家老三夏三石,六年前邊境戰事告急,他被征去當兵打仗去了。
臨走那天,一家人在村口抱著他哭成一團,原主那時才四歲,懵懵懂懂地拉著爹的衣角,隻知道要很久見不到他了。
可誰也沒想到,那竟是最後一麵。
說起來,這兩國常年打仗的根源,那簡直就是上一任皇帝造的孽。
老話常說“不怕壞人絞儘腦汁,就怕蠢人靈機一動”,這位皇帝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在位時,皇後家族勢力滔天,可他心裡偏愛的,卻是那位柔情似水的貴妃。
皇帝一心想讓貴妃生的兒子繼承大統,可他也清楚,隻要皇後一族還在,必然會對這個“庶子”下死手。
可若讓皇後的兒子登基,自己疼到心坎裡的貴妃之子,恐怕也難逃被軟禁終生的命運,依然是沒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