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迅速檢查李鐵軍的左臂,解開臨時繃帶,隻見傷口周圍一片駭人的黑紫色腫脹,邊緣皮膚滾燙,傷口深處滲出渾濁的、帶著異味的膿液!
熱帶雨林的腐殖質、反複的劇烈運動、爆炸衝擊波的震蕩,加上剛才吸入的微量毒氣侵蝕,讓這道本應靜養的貫穿傷,在極限壓榨下爆發了嚴重的感染和壞死!
“傷口嚴重感染!壞死性筋膜炎!必須立刻後送!否則有截肢甚至敗血症風險!”
“山魈”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他是爆破專家,但也受過戰地急救訓練,深知這種傷勢在缺醫少藥的前線意味著什麼。
李鐵軍咬著牙,試圖憑借鋼鐵般的意誌重新站起,但身體的顫抖和眼前陣陣發黑讓他力不從心。
“…任務…深眠者…”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隊長!你不能再動了!”
“山魈”死死按住他,眼中是決絕的忠誠,“任務交給我們!你標記的蹤跡方向,我們就是死,也會把耗子洞刨出來!但你必須回去!現在!立刻!這是命令!”
他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周圍的隊員也紛紛點頭,眼神堅定。
李鐵軍看著部下們焦灼而堅定的麵孔,感受著左臂傳來的、幾乎要吞噬意識的劇痛和身體深處湧上的冰冷虛弱感,他明白,“山魈”是對的。
他現在的狀態,不僅無法有效指揮,反而會成為隊伍的拖累,在危機四伏的雨林中,一個判斷失誤就可能葬送整個小隊。
作為一名指揮官,他深知在何時必須放下槍。
“…好。”
李鐵軍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聲音虛弱卻帶著最終的決定,“‘山魈’…暫代指揮…繼續追蹤投放痕跡…目標…‘深眠者’源頭及菊水指揮中樞…務必…清除…活口優先…通訊…保持…”
“是!保證完成任務!”“山魈”和隊員們齊聲低吼,迅速安排兩名隊員攙扶起李鐵軍,朝著最近的撤離點艱難後撤。
李鐵軍最後看了一眼雨林深處,將未竟的任務和滿腔的殺意,寄托在了忠誠的部下身上。
高雄港,92軍野戰醫院,臨時手術室。
無影燈刺眼的光芒下,濃烈的消毒水氣味也無法完全掩蓋血腥和創傷的沉重。
李鐵軍躺在簡易手術台上,臉色慘白如紙,嘴唇乾裂,左臂裸露,傷口處猙獰的黑紫腫脹和不斷滲出的渾濁膿液觸目驚心。
經驗豐富的軍醫,一位原中央醫院的外科主任,眉頭緊鎖,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傷口深度感染,肌肉組織大麵積壞死,並發氣性壞疽早期症狀!清創必須徹底!準備大劑量磺胺嘧啶靜脈注射!破傷風抗毒素加倍!準備截肢器械備用!”
軍醫的聲音快速而凝重,對助手下達指令。
冰冷的器械觸碰傷口,帶來鑽心的劇痛,李鐵軍死死咬住塞在口中的紗布,身體因劇痛而繃緊、顫抖,汗水瞬間浸透了身下的床單,卻硬是沒發出一聲呻吟,隻有喉嚨裡壓抑的悶哼。
手術室外走廊,李雲龍像一頭困獸般煩躁地踱步,新刮的下巴泛著青光,臉上的疤痕因焦躁而扭曲。
港口和機場的警報聲雖已稀疏,但“深眠者”造成的破壞和潛在威脅如同陰雲籠罩。參謀不斷跑來彙報:
“報告軍長!三號碼頭腐蝕點已用生石灰和堿液初步控製,但三根主輸油管道受損嚴重,需緊急更換!受損坦克火炮已隔離,技術處評估,核心部件腐蝕不可逆,基本報廢!”
“報告!機場油庫中彈起火,損失航空汽油約八百噸!兩條主跑道被毀!戰鬥機損失十一架!敵機被擊落二十三架,確認有神風特攻!”
“報告!竹東方向,‘山魈’分隊追蹤到新的洞穴係統,正與敵交火!對方抵抗極其頑強,使用毒氣彈和詭雷!已發現‘深眠者’儲存罐!”
“媽的!媽的!!”李雲龍一拳砸在斑駁的牆壁上,指關節滲出血跡。每一份報告都像刀子剜心。
重裝備的損失、油料的消耗、機場的癱瘓、特戰旅長的重傷…菊水這最後的反撲,毒辣而精準,幾乎打在了灣島防禦體係最脆弱的節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