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踹翻被炸歪的馬克沁機槍,抓起楚鴻均特製的桐油燃燒彈。
這種用教堂聖水瓶改造的武器,內層是金陵兵工廠的氯酸鉀,外層裹著秦淮河淤泥。
當第三個燃燒瓶在裝甲車觀察窗炸開時,車長被迸濺的玻璃碎片插進眼球,發狂的駕駛員撞上反坦克錐,將後方三輛裝甲車堵成鋼鐵棺材。
正午時分,日軍罕見的鳴金收兵。
陸川靠在塌了半邊的指揮部裡,手裡握著陳沐瑤讓小江西轉交給陸川的十字架。
突然,小江西拿著一份電報來到陸川跟前,把電報拿給陸川。
是特種小隊約定的摩斯密碼電報。
電報上的內容是"獵鷹組得手,棲霞山彈藥庫起火!"
話音未落,觀察哨的電話炸響:"團座!宋軍長急電,雨花台失守!"
陸川的手一抖,十字架在掌心勒出血痕。他抓起望遠鏡,看見東南方升起七顆紅色信號彈——這是教導總隊約定的最高危警報。
"把三營預備隊調到二號線!"
陸川的鋼筆在地圖上戳穿三道防線,"通知炊事班,把所有豬油抹到反坦克錐上!"
他轉身時撞翻銅皮箱,三十七塊懷表滾落滿地,王有福那塊嵌著胎發的懷表正停在3時15分——正是上海撤退時的時刻。
未等命令傳完,空中突然傳來異樣的尖嘯。陸川本能地撲倒小江西,芥子氣特有的甜膩氣息已滲入防毒麵具。
兩個來不及戴麵具的新兵跪地嘔吐,指甲在脖頸抓出道道血痕。
楚鴻均的板車在毒霧中橫衝直撞,老兵用竹筒吹撒石灰粉,嘶啞的川音穿透死亡迷霧:"龜兒子些,老子請你們吃擔擔麵!"
夜幕降臨時,紫金山觀測哨傳來更壞的消息:光華門失守,教導總隊兩個團成建製潰散。
陸川摸著被彈片削去半邊的耳垂,突然想起陳誠的警告:"南京是政治仗,但要打出軍人的骨氣!"
他抓起最後三箱德製手雷,卻在彈藥堆裡摸到個油紙包——是宋希濂留下的棲霞寺密道圖,背麵用血寫著"必要時撤"。
"團座!看江麵!"
觀測員突然尖叫。陸川的望遠鏡裡,五艘掛著紅十字旗的漁船正突破日軍封鎖線,船頭站著渾身是血的顧虎。
這個三營長揮舞著半截旗杆,青天白日滿地紅在探照燈下獵獵飛舞。
漁船吃水線深得異常,甲板下分明藏著金陵兵工廠最後的家底。
"準備接應!"
陸川的吼聲驚起夜梟。小江西帶著殘存的警衛排撲向江灘,綁腿帶在暗夜裡連成索道。
當第一箱75毫米山炮彈藥滾進戰壕時,江對岸突然亮起成片的探照燈——中島今朝吾把預備隊的九八式20高射炮平放,江麵瞬間被曳光彈照得亮如白晝。
"轟!"
漁船在離岸三十米處解體。顧虎抱著彈藥箱躍入江水,燃燒的柴油在他身後畫出火牆。
這個昔日的碼頭苦力,此刻像條蛟龍般劈開血色浪濤,直到被楚鴻均的板車拽上江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