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芒炸開的刹那,我耳膜被轟鳴聲震得發疼。
十二大派的投影像被捏碎的琉璃盞,青雲宗的飛簷、萬劍閣的劍塚、百花穀的靈田……全在金光裡扭曲成碎片,天地間突然響起無數慘叫——是那些被鎖在棋盤中的飛升者靈識,正在隨著法則崩塌而潰散。
“我不是來毀滅宗門的……”我喉嚨發緊,掌心的傀儡之心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肉,“我是來救他們的。”
係統化身的怒吼蓋過了慘叫。
它原本半透明的身形凝實成玉色法相,十二道因果法則如銀鏈從指尖竄出,在我頭頂織成密網:“你以為你能逃得掉?你是係統選中的飛升者,你的存在本身就是規則的一部分!”
劇痛從丹田竄起,像有千萬根銀針在絞我的經脈。
我踉蹌著單膝跪地,看見因果鏈正往我識海鑽——這是要把我重新釘回“局內人”的位置。
可當那些銀鏈觸到我心口時,突然“嗤啦”一聲冒起青煙——那裡還留著周青用本命精血畫的護心符,他說過,“就算師兄被天道盯上,這符也能多撐三息”。
三息。足夠我抬頭去看李慕白。
他的弑神劍已經不是幽藍,而是像浸過冥河的漆黑。
劍身上浮著密密麻麻的殘魂,那些被周青陣紋擋住的靈識,此刻全成了他突破的養料。
他的眼白徹底發紅,連瞳孔都泛著血色,原本清俊的臉因扭曲而猙獰:“你毀了我的道心!毀了我在萬劍閣的尊位!現在——”他揮劍的動作帶起腥風,劍氣擦著我耳側劈在棋盤上,“輪到我來毀掉你的一切!”
棋盤被劈出半人高的裂縫,黑血從裂縫裡湧出來,是周青的血。
我這才發現他還跪在原地,先前染血的衣襟已經浸透,嘴角的血沫順著下巴滴在棋盤上,把“破局者,即局”那行字暈染得模糊。
可他的手指還摳著棋盤裂縫,指節發白,像是要把整個人嵌進這破局裡。
“師兄……”他突然開口,聲音比蚊蠅還輕。
我這才注意到他脖頸處的青筋像蚯蚓般凸起,手腕上纏著的紅線那是我去年在城隍廟給他求的平安繩)正在寸寸崩斷。
他的丹田位置透出暗紅光芒,是血魂丹——我曾在古籍裡見過記載,這丹以修士本命精血為引,爆發時能連升三階,但會抽乾全身氣血,連魂魄都留不下。
係統化身的因果鏈又緊了幾分,我感覺脊椎骨發出“哢”的輕響。
李慕白的第二劍已經劈到頭頂,劍氣帶起的風壓讓我額頭滲出冷汗。
可我的視線卻怎麼也挪不開周青——他原本總是掛著毒舌笑意的臉,此刻白得像張紙,可眼睛亮得驚人,像是兩團燒得極旺的火。
“師兄,”他又說了一遍,這次聲音裡帶了點氣音,“你記得咱們在丹房偷喝靈酒嗎?你說等你成了化神,要在青雲山頂建個更大的丹房……”
我喉頭發哽。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他偷了長老的百年竹葉青,我們躲在丹房後巷,被巡山弟子追得滿院子跑。
此刻他每說一個字,嘴角的血就多溢一分,可他的手還在往丹田方向挪,一寸、兩寸,終於按在了衣襟下的小瓷瓶上——那是他藏血魂丹的地方。
係統化身的法相突然劇烈震顫,它盯著周青的方向,玉色麵容出現裂痕:“禁止使用禁忌丹藥!這會破壞……”
“去他媽的規則!”我咬著牙撐起身子,傀儡之心的金光從掌心蔓延到全身。
因果鏈在金芒裡寸寸斷裂,我看見係統化身驚恐的眼神——原來它也會怕。
而李慕白的劍離我咽喉隻剩三寸,我甚至能看清劍刃上那些殘魂的哭嚎。
但我知道,真正的危機不在這兩柄劍上。
我盯著周青按在瓷瓶上的手,他的指甲已經摳進肉裡,滲出的血珠滴在瓷瓶上,把“血魂丹”三個字染得通紅。
他抬頭看我,嘴角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師兄,我幫你撐最後一把。”
話音未落,他的指尖猛地一按。
瓷瓶碎裂的輕響混著係統化身的尖叫、李慕白的怒喝,在我耳邊炸成一片。
我看見周青的身體突然膨脹,皮膚下浮現出無數血絲,像被染紅的琉璃。
他的修為氣息瘋狂攀升——築基、金丹、元嬰!
那股氣息撞得我幾乎站不穩,可他的眼睛卻在這時徹底閉上,像是怕我看見他消散前的模樣。
“周青!”我撲過去要抓他的手,可李慕白的劍已經刺進我的左肩。
劇痛讓我眼前發黑,但我還是看見周青的身影開始透明,他最後說的話被風聲撕碎:“記住……你是破局者……”
係統化身的法相在崩潰,李慕白的劍在震顫,而周青的氣息還在攀升,像一團燒穿天際的血焰。
我捂著左肩的傷口跪在地上,看著這三方勢力在血焰裡糾纏,突然想起前世實驗室裡,最後一塊芯片燒毀前的光——原來最亮的光,從來都不是為了自己而燃。
血焰中,我聽見係統化身的尖叫變了調:“他啟動了終極形態!快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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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白的劍再次刺來,這次我沒有躲。
因為我看見周青的指尖,正緩緩指向棋盤中央那道最深的裂縫。
那裡,“破局者,即局”的血字在血焰裡重新清晰,而裂縫深處,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
血焰裹著劍氣炸開的刹那,我左肩的傷口又迸出一串血珠。
但這點痛根本比不過心口的鈍疼——周青的身影在血霧裡搖晃,像片被風卷著的殘葉。
他明明已經撐到了元嬰初期,可那股暴漲的修為卻像燒紅的鐵水,正從他七竅裡往外滲。
"師兄!"他咳著血撲過來,弑神劍的黑芒擦著他後頸劈在棋盤上,碎石濺得我滿臉都是。
他的手掌按在我胸前,本命精血混著丹火的溫度透過道袍烙進皮膚,"走!
去裂縫裡找答案!"
我抓住他手腕,觸感燙得驚人。
他腕間那根我親手編的平安繩早斷成幾截,紅繩上沾的不是血,是從他經脈裡滲出來的丹毒。"你撐不住的。"我的聲音在發抖,指甲幾乎掐進他肉裡,"血魂丹的反噬......"
"我知道。"他突然笑了,嘴角的血沫沾在我手背,"所以才要趁現在。"他另一隻手猛地按在我丹田,元嬰期的靈力像山洪般灌進來,疼得我眼前發黑。
可他的眼神卻亮得可怕,"你總說我毒舌,說我偷懶不練劍......可你記不記得,當年在丹房後巷,你被巡山弟子追得爬樹,是我用毒煙幫你解圍?"
係統化身的怒吼突然拔高,我這才注意到那玉色法相正在扭曲——它原本纏繞因果鏈的指尖,此刻竟在滲出黑色黏液。
天道傀儡不知何時繞到了它身後,半透明的身形裡翻湧著混沌氣,聲音像兩塊冰在碰撞:"回答我,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