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的腥氣裹著鐵鏽味灌進鼻腔時,我正攥著周青塞給我的半塊碎玉。
下墜的力道撞得肋骨生疼,可更疼的是耳後那串代碼灼燒的痕跡——周青最後那句"幽冥族初代君王"還在混沌裡炸響,像根燒紅的鐵簽子直接捅進太陽穴。
"寒哥!"殘魂碎裂前的尾音還帶著哭腔,我下意識去抓,指尖隻碰到一團散掉的金芒。
這金芒裡裹著原主三歲時的記憶:父親蹲在青石板前教我認劍譜,他腰間的玉佩在日頭下泛著幽藍,和此刻血池裡翻湧的光一模一樣。
"噗通——"
我砸進血池的刹那,皮膚被燙得竄起一串水泡。
血池底下沉著重劍,劍身上的紋路在血光裡活過來,像無數條蛇在啃噬我的腳踝。
抬頭的瞬間,我看見李慕白的影子懸在血池上方。
他的白殘魂早被黑團吞了個乾淨,左眼泛著幽冥族特有的幽綠,右手的鎖鏈正滴著黑血——那鎖鏈穿透的不是白無常的胸膛,是他背後那麵刻滿咒文的青銅鏡。
"弑神者血脈..."黑魂的嘶吼震得血池翻湧,白無常的臉在鏡中扭曲成兩半。
他臨死前瞪著我,喉間擠出氣泡音:"小心...鏡中..."話音未落,鎖鏈"哢嚓"扯斷他的脊椎。
那柄寒冰刃就是這時候飛過來的,寒光擦著我鬢角劃過,在池壁上鑿出個冰窟窿。
我反手抓住池邊的斷劍,指甲縫裡滲出血來。
餘光瞥見周青的方向——他正跪在丹爐前,胸口的幽冥烙印被撕開半塊,金色血液滴進丹爐時騰起紫煙。"幽姬的玉佩!"他的聲音像破了的玉笛,"血咒逆轉要...要她的本命魂玉引..."
丹爐突然噴出黑焰。
那火是從爐底竄出來的,青紫色的火苗舔著周青的衣角。
我看見他脖頸的血管鼓成青蟲,原本築基後期的修為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是血脈反噬。
三百年前他偷改涅盤丹丹方時,我就該想到幽冥血脈覺醒會要了他的命。
"周小毒舌!"我撲過去拽他手腕,指尖觸到的皮膚燙得驚人。
他卻突然笑了,血沫濺在我臉上:"寒哥你看,丹爐裡的光...和你係統簽到時的混沌代碼..."話音未落,黑焰裹著丹爐"轟"地炸開。
我被氣浪掀得撞在池壁上,再抬頭時,周青正用身體護著半塊焦黑的玉——是幽姬的玉佩。
"接住!"他吐著血沫把玉拋過來,我跳起來去接,指尖剛碰到玉的瞬間,血池突然開始震顫。
那震顫是從池底傳來的,像有無數根絲線在拉扯我的經脈。
我低頭,看見血池裡的血水正順著某種軌跡流動,那些軌跡...和三百年前血陣啟動時,玄真子胸口晶石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寒兒。"
熟悉的溫聲細語從頭頂傳來。
我抬頭,那個穿月白道袍的影子不知何時站在血池邊,他腰間的玉佩閃著幽藍,和原主記憶裡母親臨終塞給我的半塊嚴絲合縫。
他伸手要拉我,指尖剛碰到血池水麵,那些拉扯我經脈的絲線突然變得滾燙。
"彆碰他!"
是幽姬的聲音。
我猛地轉頭,看見她站在血池另一側,指尖攥著半截斷裂的傀儡絲線。
她的發簪歪了,露出耳後暗紅的刺青——那是幽冥族公主的標記。
她盯著我身後的影子,瞳孔縮成針尖:"他在..."
"嘩啦——"
血池突然掀起一人高的血浪。
我被衝得撞進池底,眼前一片猩紅。
混亂中,幽姬的話被血浪撕碎,隻聽見最後半句:"...操控血池!"
意識模糊前,我攥緊掌心裡的幽姬玉佩。
那玉還帶著周青的體溫,而池底的重劍突然發出嗡鳴——劍鳴聲裡,我聽見父親的聲音在說:"寒兒,記住,劍封的從來不是彆人。"
我是被一陣尖銳的刺痛驚醒的。
喉間腥甜直湧,手指無意識地摳進掌心——幽姬的玉佩還在,帶著周青殘留的體溫,正隔著血肉灼燒我的經脈。
血池的腥氣還黏在鼻腔裡,可原本翻湧的血水突然靜了,像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小心!玄真子在操控血池!"
幽姬的尖叫刺得耳膜生疼。
我猛地抬頭,正撞進她發紅的眼底——她的傀儡絲線斷成三截,正攥在發抖的手裡,指尖滲出的血珠滴在地麵,竟在青石板上暈開暗紅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