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子的綠液在喉結上方凝成水珠,我能聞到那股腐肉混著鐵鏽的腥氣。
可我的注意力全鎖在識海裡——那道與係統同源的聲音像根燒紅的鐵釺,正往我腦仁裡鑽。
"弑神者終局,是否同步世界線重置?"
這句話撞進耳朵的刹那,我後頸的寒毛全豎起來了。
十年前綁定係統時,它也是用這種帶著金屬顫音的語調說"簽到成功";三個月前在忘川河畔,係統突然卡殼時,殘留的電流雜音竟和此刻如出一轍。
原來那些被截斷的《幽冥誌》殘卷、簽到時偶爾出現的亂碼,全是更高維度觀測者留下的......警告?
"哥!
核心裂痕裡有他的印記!"周青的聲音突然在識海炸響,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響。
我這才發現他浮在晶體上的魂魄正在滲血——那些本該對抗紅紋的金芒,此刻正順著他魂魄的裂痕往我識海鑽。
他眼尾的淚痣變成了血珠,咬著牙重複:"初代觀測者的印記!
在核心最深處!"
"你喚醒了不該存在的存在!"
嘶啞的男聲從頭頂壓下來。
我猛地抬頭,玄真子的指甲離我喉嚨隻剩半寸,可他身後的墨無痕正在解體——那具原本仙風道骨的軀體像被扯碎的蛛網,萬千銀白絲線從他七竅鑽出,在空中扭成個猙獰的人臉:"十二大派用玄真子當餌釣幽姬,用幽姬的傀儡陣養觀測者碎片,你倒好,直接把碎片捅醒了!"
話音未落,頭頂傳來刺啦一聲裂響。
我下意識偏頭,隻見天機閣的漢白玉穹頂被金色鎖鏈洞穿,碎玉像暴雨般砸下來。
鎖鏈儘頭懸著顆足有三人高的晶體核心,表麵爬滿蛛網狀的裂痕,每道裂痕裡都流轉著和周青金紋同頻的光——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傀儡核心,是被無數修士魂魄喂大的"容器",而裂痕裡閃爍的代碼,和我識海裡混沌代碼的基礎架構......完全一致。
"這是......"我喉嚨發緊。
三個月前在係統空間看到的《上古觀測者手劄》突然浮出來,殘頁上"以眾生魂魄為棋,以天地為局,觀測三千世界線"的字跡,正和眼前這顆滴著血珠的核心重疊。
"傀儡心經第七十二式!"周青的嘶吼刺破耳膜。
我慌忙看回晶體,他原本貼在上麵的魂魄正詭異地逆向生長——金紋從指尖開始倒灌回心臟,每寸皮膚都裂開細小的血口,可那些血珠沒落地,反而凝成金線,串起了晶體裡翻湧的紅紋。
"周小毒舌你瘋了?!"我想撲過去拉他,可渾身還是使不上勁。
係統黑屏前那句"世界線穩定性37"像塊石頭壓在胸口,而此刻周青的魂魄正在發光,不是之前的淡金,是刺得人睜不開眼的鎏金,連他後頸那道從小就有的月牙疤都在泛光——那是幽冥傀儡血脈覺醒的印記,我早該想到的,早該......
"啊——!"
周青的慘叫混著無數人的嗚咽炸響。
晶體核心突然劇烈震動,無數半透明的影子從裂痕裡擠出來:有穿道袍的老修士,有紮雙髻的小弟子,甚至還有個抱著撥浪鼓的孩童——全是這些年被十二大派"意外"滅門的小宗門遺孤。
他們的嘴張得老大,卻發不出聲音,直到周青的金線纏上他們的手腕,才同時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放我出去!還我宗門!殺了這些下棋的!"
我膝蓋一軟跪在地上。
玄真子的指甲終於落下,卻在觸到我皮膚的瞬間,被一道突然竄出的金線纏住。
他灰白的眼珠裡第一次露出恐懼:"你、你這是同歸於儘......"
"同歸於儘?"周青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輕得像小時候他蹲在藥廬裡翻丹方時的呢喃。
他的魂魄正在消散,可金線卻更亮了,亮得連晶體核心的紅紋都開始退卻:"哥,你記不記得十歲那年?
你偷了廚房的糖糕塞給我,說"等哥有本事了,誰都不能再讓小毒舌餓肚子"......"
我的眼眶突然發燙。
那些被修真界的血與火衝淡的回憶湧上來:雨天共撐的破傘,被他罵"蠢死了"卻還是幫我補好的道袍,還有他總說"築基期就急著煉丹會爆爐",自己卻偷偷給我留著淬體丹的藥渣。
"現在,"他的魂魄隻剩個模糊的輪廓,可金線已經纏上了核心最深處的紅色碎片,"哥,用你的混沌代碼。"
我猛地抬頭。
黑屏的混沌代碼光幕不知何時亮了,血色棋盤紋路裡,一行新的字正在浮現:"弑神者終局協議啟動需要——"
"需要什麼?"我對著識海吼,聲音裡帶著哭腔。
"需要你的血。"周青的聲音幾乎要消散了,"哥,你手腕上的弑神血脈印記......和混沌代碼是一體的。"
我下意識攥住手腕。
那裡有塊淡青色的胎記,從穿越過來就有,我以為是普通胎記,可此刻它正在發燙,燙得皮膚發紅,連血管裡都浮起金色紋路——和混沌代碼的光流,和周青的金線,和核心裂痕裡的代碼......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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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子的指甲"當啷"落地。
他轉身就跑,可那些從核心裡湧出的魂魄已經纏住了他的腳踝。
我盯著自己發紅的手腕,又看向懸浮在空中的巨型核心,突然想起係統第一次簽到時,給我的那卷《混沌經》最後一頁——被我當廢紙塞在儲物袋最底層的殘頁上,寫著:"混沌者,弑神之血也。"
"以汝之名......"我對著核心輕聲說。
識海裡的混沌代碼突然劇烈震動,血色棋盤紋路開始崩解,而我手腕的胎記裂開細小的血珠,每滴血液都飄向核心,飄向周青殘留的金線,飄向那個被十二大派藏了千年的秘密。
穹頂外傳來悶雷般的轟鳴,像是有什麼存在被驚醒了。
我擦了擦臉上的血,站起身。
玄真子的慘嚎還在繼續,可我聽不清了。
我隻聽見自己的心跳,和識海裡逐漸清晰的係統提示音——這次不是機械音,而是個很老很老的聲音,像風吹過千年古鬆:"歡迎回家,觀測者007。"
而周青最後消散前的意識波動,清晰地撞進我心裡:"哥,這次......換我護著你。"
我手腕的血珠剛觸到核心表麵,整座天機閣的空氣都開始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