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裡的淡青色光突然暴漲,我眼前一花,原本模糊的人影輪廓驟然清晰——那是位穿月白鮫綃的女子,發間彆著半枚青玉蝶簪,眼尾綴著顆朱砂痣,竟與幽姬骨翼上的紋路分毫不差。
她的身影半透明,卻能看見背後石壁裡珍珠母貝般的鱗甲隨著她的動作輕顫,像有活物在石皮下呼吸。
"千機引,本是為鎮壓天道而設……"她開口時,石壁裡的童謠聲突然變作清脆的風鈴聲,"卻被你們用來控製凡人。"
我後頸寒毛根根豎起。
這是幽冥妖後的虛影?
可幽姬不過築基巔峰,眼前這氣息卻壓得我胸口發悶,像是麵對化神大能。
她轉過眼來,目光落在周青身上時,眼底浮起幾分悲愴:"你是最後一位繼承者,也是唯一能改寫它的人。"
周青的引魂燈"噗"地炸開幽綠火星。
他突然捂住太陽穴,指節泛白得像要嵌進骨頭裡:"疼......頭要裂了......"
我想去扶他,卻見他瞳孔裡映出細碎的金光——不是引魂燈的光,是他眼底深處在翻湧記憶碎片。
上古戰場的喊殺聲突然在我耳邊炸響,我看見血色蒼穹下,無數青銅傀儡跪伏在高台,台上端坐的青年正以血為墨在傀儡心口刻符,他眉心的印記與周青此刻額間浮現的淡金紋路一模一樣。
"我曾是千機門主......"周青突然跪坐在地,聲音啞得像生鏽的齒輪,"是我親手封印了那股力量......"他抬頭時,眼淚混著鼻血往下淌,"原來那些年我總夢見的火海,不是噩夢......是我在燒自己的宗門,燒我耗儘千年心血造的傀儡大軍......"
中央青銅傀儡的核心突然爆出刺目紫光,黑紫色霧氣裹著金屬碎片四濺。
我拽著周青滾到石筍後麵,碎石擦著後頸砸進岩壁,發出"噗"的悶響。
"現在不是回憶的時候!"我抹了把臉上的血,扯開他攥著胸口的手——他道袍下的皮膚正浮現出與石壁鱗甲相同的珍珠光澤,"核心再這麼漲下去,整座秘境都會塌!
我們得先關閉它!"
周青卻死死攥住我的手腕,他的手燙得驚人:"不能關!"他從儲物袋裡摸出枚鏽跡斑斑的銅牌,上麵的符文我曾在千機閣古籍裡見過,是上古傀儡術的陣眼符,"這是千機門的命牌,我刻在每具本命傀儡心口的。
當年我封印那股力量時,在千機引裡留了後門......"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目光卻亮得駭人,"不是關閉,是重寫它的邏輯。"
"重寫?"我盯著他額間越來越亮的金紋,突然想起係統今早的提示——[檢測到宿主關聯者記憶封印鬆動,請注意因果線變動]。
原來不是周青的記憶,是千機門主的?
"你確定?"我壓下翻湧的疑慮。
秘境頂部的鐘乳石已經開始成片墜落,最近的一根離周青的頭頂隻剩半尺。
周青突然笑了,那笑容像極了我們剛結拜時,他在丹房偷練毒丹被我撞破的模樣,帶著點瘋癲的得意:"當年我能造它,現在就能改它。"他將命牌按在地麵,鮮血順著符文紋路蜿蜒,"看好了,林寒——"
地麵突然泛起金色漣漪,原本被禁製網困住的傀儡守衛同時轉向,它們的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卻沒有撲過來,而是齊齊單膝跪地,金屬頭顱低垂。
中央青銅傀儡胸口的黑紫色霧氣開始扭曲,像被一隻無形的手重新揉捏形狀。
石壁裡的歌聲變了調,原本的哀婉化作尖嘯。
幽冥妖後的虛影開始模糊,她最後看了周青一眼,唇形動了動——我猜她想說"小心天機",可話音被金屬撕裂聲淹沒。
"嗡——"
整座秘境突然劇烈震動,我差點栽進旁邊的水潭。
周青的命牌"哢"地裂開道細紋,他噴出口黑血,卻笑得更瘋:"快成了......"
就在這時,我聽見頭頂傳來類似古鐘的嗡鳴,那聲音不是從秘境內部,而是從四麵八方的石壁裡滲透出來的,像是有人在雲端冷笑。
"可笑——"
尾音被金屬崩裂聲截斷。
我抬頭,看見中央青銅傀儡的核心終於穩定下來,黑紫色霧氣凝成了一朵半開的曼陀羅花。
但周青的引魂燈不知何時滅了,他的瞳孔裡還映著上古戰場的火光,而石壁深處,珍珠母貝般的鱗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光澤,像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蘇醒。
石壁裡的鱗甲褪得隻剩最後一線珍珠色時,那道冷笑終於穿透金屬震顫的嗡鳴。
"可笑!你以為你能篡改我的傀儡法則?"
這聲音像被揉碎的古鐘殘音,從頭頂石縫、腳下水潭、甚至我耳後三寸的空氣裡滲出來。
我後頸的血痂被驚得裂開,順著鎖骨往下淌——這是天機閣主的聲音!
三個月前在萬仙盟議會上,他用這副陰惻惻的調調宣布"青雲宗私藏上古邪修"時,我躲在丹房梁上聽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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