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眼時,後頸的冷汗正順著衣領往下淌,像條冰涼的小蛇。
密室石壁的寒氣透過道袍滲進來,可我體內的靈氣卻像被捅了窩的馬蜂,在經脈裡橫衝直撞。
右手本能地按上丹田,隔著一層薄布都能摸到那裡凸起的紋路——是道黑紅相間的符文,像被人用燒紅的鐵簽子烙進去的,正一下下抽著疼。
"咳......"我捂住嘴,指縫間滲出的黑血滴在青石板上,發出細微的"滋啦"聲。
這血帶著股焦糊味,像燒化的符咒。
天道化身最後那句話突然在耳邊炸響:"變量,你以為關閉沙盤就能解脫?"我喉嚨發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原來解脫的代價,是係統在反噬?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混著碎瓷片被踩裂的脆響。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剛撐起半分坐姿,門就"砰"地被撞開。
周青踉蹌著衝進來,衣襟沾著星點焦黑的藥粉,右手捏著枚暗紅色丹藥,指節因用力泛著青白。
他額角還掛著汗珠,發梢沾在臉上,平時梳得整整齊齊的發髻散了半縷,倒顯得比從前鮮活些。
"寒哥!"他兩步跨到我跟前,丹藥遞到我鼻尖時還帶著餘溫,"歸元逆靈丹,能暫時壓製反噬。"他聲音發啞,我這才注意到他左手手背有片焦紅的燙傷,"我連煉三爐,前兩爐丹成即爆,第三爐......"他喉結動了動,目光掃過我丹田處的黑紋,"丹方裡的引藥比例被改了,不是係統出錯,是有人動過手腳。"
我接過丹藥的瞬間,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薄繭。
這雙手從前能捏碎三階毒蟾的內丹,現在卻在發抖。
我沒說話,把丹藥塞進嘴裡。
苦腥的藥汁在舌尖炸開,順著喉嚨往下滾,像團燒紅的炭。
丹田的黑紋突然蜷縮了下,原本抽痛的經脈竟有半刻清明。
周青蹲下來,伸手按在我後背的大椎穴上,靈力順著他指尖滲進來,幫我梳理亂成麻的真氣。
"誰能改係統的丹方?"我盯著他發頂翹起的呆毛,那是他煉丹時被丹火燎的,"十二大派的陣師?
還是......"
"李慕白。"周青的手頓了頓,靈力突然加重幾分,"他隱退前在天機閣當過三年客卿,係統最初的丹方庫,是天機閣幫忙搭建的。"他抬頭時眼底泛著紅,"我查過丹方殘頁,改動的手法......和當年他替天機閣修補《萬象丹典》時用的符印,紋路一樣。"
我心口一沉。
指尖無意識地敲了敲腰間的係統玉牌——這東西從前溫溫的,像塊養熟的玉,此刻卻涼得刺骨。
我念頭一動,喚出係統界麵。
熟悉的淡金色光屏沒有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泛著冷光的數據流,機械音像生鏽的齒輪:"檢測到異常乾涉,啟動自檢程序。"我瞳孔驟縮——這聲音和從前不同,從前的係統提示音總帶著點懶洋洋的笑意,現在卻像被剝了皮的木偶,隻剩骨頭相撞的聲響。
"寒哥!"周青突然拽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滲進來,"玉牌在吸我的靈力!"我低頭看,隻見他手腕上纏著道黑霧,正順著我們相觸的地方往我體內鑽。
與此同時,密室的靈氣突然瘋狂湧進玉牌,石牆上的聚靈陣紋滋滋作響,像要被扯碎。
下一秒,我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
周青的臉變得模糊,他喊我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失重感突然襲來,我像被扔進了漩渦裡,四周全是泛著藍光的數據流,無數代碼碎片擦過臉頰,疼得人睜不開眼。
我本能地抓住胸口的傀儡之心——那是之前激活沙盤用的,此刻它燙得驚人,青銅紋路泛著血光,像是在和什麼東西較勁。
數據流突然靜止。
我懸在一片虛無裡,周圍的光粒子緩緩流動,像被按下了慢放鍵。
就在這時,我聽見了腳步聲。
很輕,像羽毛掃過水麵。
有什麼東西從數據流深處走出來。
白衣,廣袖,發間束著條銀絲編織的發帶。
他背對著我,但我能感覺到那道目光——淡漠,像看螻蟻,又像看件有趣的玩具。
係統化身?
我喉嚨發緊,剛要開口,眼前的景象突然劇烈晃動。
數據流重新開始奔湧,那個身影被卷進光霧裡,隻餘下一句模糊的話,混在數據流的嗡鳴裡:"......終於來了。"
下一刻,我重重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