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還殘留著將李慕白掀飛時的刺痛,那是天機子殘魂的力量在重塑經脈——像有萬千銀針順著血管往骨髓裡鑽。
識海裡那道星輝般的殘魂正在翻湧,我能聽見他蒼老的聲音在說:"看清楚,這就是你前世最恨的臉。"
李慕白撞在飛升碑上的悶響震得我耳膜發疼。
他的道袍被腐蝕氣啃出斑駁孔洞,露出下麵青灰色的皮膚——那根本不是活人該有的顏色。
我盯著他眼底翻湧的黑霧,突然想起係統簽到時得到的記憶碎片:千年前天機子隕落那日,有個弟子跪在血池邊,用師父的骨血祭煉本命法寶。
"你還是那麼卑劣,連輪回都能利用。"我的聲音混著兩種音調,天機子的冷冽像冰錐,我的沙啞像砂紙,"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從我隕落後爬起來的?"
李慕白突然劇烈咳嗽,黑血濺在飛升碑的裂紋上,滋滋冒起青煙。
他抬頭時瞳孔縮成針尖,原本清俊的臉扭曲得像被揉皺的紙:"你死之後,我才成為真正的天命之人!
修真盛世的未來,由我主宰!"
他的指尖突然掐出個詭異法訣,胸前的衣襟裂開道縫隙,一麵嵌著骷髏紋的黑鏡"嗡"地浮起。
那鏡麵泛著死魚般的灰光,我識海裡的天機子殘魂突然炸響:"因果鏡!"
記憶如潮水倒灌——千年前,這麵鏡子曾將天機子的元神困在時間裂縫裡,任天道傀儡撕咬。
此刻鏡麵上浮起無數血線,我看見自己的影子被拉長成孩童模樣,被青雲宗外門弟子推搡著掉進靈草園;又變成築基期時,在煉丹房裡被人下了軟骨散;甚至看見方才被黑蛇纏住手腕的瞬間,正在以慢動作重複播放。
"林寒!"周青的嘶吼穿透雷聲,我餘光瞥見他踩著碎磚躍到半空中,手裡攥著的淬毒飛針在閃電下泛冷光。
但已經來不及了,因果鏡的吸力像無形的手,正往我丹田鑽——那是要把我整個人塞進時間亂流裡,讓我在自己的過去裡反複死亡。
"退下!"我咬著牙吼出聲,舌尖嘗到血腥。
天機子的殘魂在識海瘋狂攪動,試圖徹底接管身體,但我能感覺到係統的金紋在反抗——那是穿越者的魂火,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錨點。"你要的是真相,不是我的命!"我對著識海嘶吼,"讓我自己來!"
天機子的星輝突然一滯。
我趁機咬破舌尖,劇痛讓意識清明幾分。
丹田處係統金紋與天機殘魂的星芒開始纏繞,像兩條蛇在撕咬又融合。
紅蓮的聲音從左側傳來:"林寒!
他在引動鏡靈!
快用天機決!"她的丹爐正在滲出暗紅藥液,那是能腐蝕時間法則的"逆命丹",可她的手在抖,藥液滴在地上就燒出個焦黑的坑。
對了,天機決殘篇!
我猛地想起紅蓮傳給我的口訣。
指尖掐出連自己都看不懂的法印,係統金紋突然化作鎖鏈,捆住識海裡的星輝殘魂。
因果鏡的吸力突然變弱,鏡麵上的血線開始扭曲——我看見自己的過去影像裡,多了道模糊的影子:那是天機子,在我被推下靈草園時,他的殘魂正隱在樹後;在我被下軟骨散時,他的星芒正附著在丹爐上。
"原來你一直在護著我。"我喃喃出聲,喉嚨發緊。
因果鏡突然爆出刺目白光,我眼前閃過無數碎片:天機子被天道傀儡撕碎時的不甘,李慕白跪在血池邊舔食骨血的癲狂,還有我穿越那日,係統金紋穿透虛空時,正好接住了那縷殘魂。
"既然你想玩時間,那就讓這怪物替你去死!"我大喝一聲,將融合後的力量全部注入指尖。
因果鏡的鏡麵裂開蛛網紋,我看見天道傀儡那團扭曲的黑影被吸進裂縫,它的觸須瘋狂拍打鏡麵,卻被時間亂流撕成碎片。
李慕白的慘叫聲像被掐斷的琴弦,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和因果鏡一起被拉向裂縫——那是他自己設下的局,如今要反噬了。
"不!"他的聲音越來越虛,"我才是天命......"
鏡麵"砰"地碎裂。
我踉蹌著扶住旁邊的斷牆,喉嚨裡腥甜翻湧。
識海裡的天機子殘魂已經淡得像要消散,係統金紋也暗了下去。
周青撲過來扶住我,他的飛針還插在袖口,指尖全是血——剛才他強行捏碎了儲物袋裡的所有毒丹,替我擋了道鏡靈的反噬。
"寒子?"他的聲音發顫,平時毒舌的嘴皮子此刻笨得像塊木頭,"你...你沒事吧?"
我想笑,卻咳出黑血。
眼角餘光瞥見紅蓮,她正攥著枚青金色的丹藥站在五步外,丹香混著焦土味鑽進鼻腔——那是能修複神魂的歸源丹。
她的指尖在丹身刻下最後道紋路,抬頭時眼眶發紅:"林寒,你再撐......"
話音被雷聲淹沒。
我望著天空中逐漸消散的天道之眼,突然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東西順著後頸流下來——是識海在出血。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係統金紋最後閃了下,像在提醒我什麼。
而在意識即將模糊前,我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在問:"天機子,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沒有人回答。隻有風卷著碎磚打在臉上,疼得清醒。
喉間的腥甜被一縷清苦的丹香衝散時,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紅蓮的指尖正抵在我唇齒間。
歸源丹滾進喉嚨的瞬間,像有團融化的玉髓順著食道往下淌,先是燙得我胃裡發顫,緊接著涼意倒湧——識海裡那道滲血的裂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原本混亂的金紋與星輝殘魂突然安靜下來,像被按了暫停鍵的漩渦。
"彆讓前世吞噬你。"紅蓮的聲音裹著丹香鑽進耳朵,她的手指還停在我下頜,指腹上沾著剛才刻丹紋時留下的朱砂印,"記住你現在的名字叫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