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冰室_慶熙風雲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60章 冰室(1 / 1)

正午時分,暖陽高照,春日和煦。

鈞城,世康坊西北角的一戶略顯破落的普通兩進小院內,一名身材粗壯、褐衣破衫三十出頭的男子,正吃力地扛著一個半人高的竹筐,從後院數丈深的地窖裡麵抓著粗麻繩沿著陡峭的台階往地麵上奮力攀爬著。

待爬到地麵上,生怕冰塊被豔陽曬化了,男子顧不得休息,喘著粗氣扛著竹筐就往門窗緊閉的後院東廂房拔足狂奔。

到了門邊,男子輕拍門環,房門應聲而開,一股透骨的寒氣陡然間撲麵而來,男子不禁打了個寒顫,趔趄著後退了大半步。

一個戴著厚厚的皮子手套,圍著毛皮鬥篷,腳蹬鹿皮厚靴,嘴唇被凍得青紫的男子,跺著腳、哈著白色的寒氣走了出來,並隨手關上了房門——他正是昨日從齊宅內“劫走”蕭鈴兒的雲奇。

“公、公子。”看見雲奇,男子忙解下背上的竹筐,放在雲奇身前,哆哆嗦嗦、結結巴巴道:“已、已經二百、百塊冰、冰啦,是、是不是夠、夠啦?”

“不行,還是不夠。”雲奇搖頭道:“至少還需要一百塊。”

“可、可是公子。”男子因為結巴和著急,臉色漲得通紅,“這麼、這麼多、多冰,您確定、確定不會把那個、那個小娘子給凍、凍壞了嗎?”

“大毛,”雲奇把丈許長寬、數寸厚的冰塊從竹筐裡搬了出來,神色嚴肅地對男子道:“你隻需幫我運冰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多打聽,也彆多問。”

說完,雲奇扛著冰塊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旋即又關緊了門,除了再次被門縫裡散出的冷氣吹了個透心涼,屋內的情形,大毛什麼也沒看清。

大毛是鈞城小有名氣的製冰人,父母已雙亡,因家境貧寒,雖已過而立至今尚未成婚,獨自一人居住在這座祖傳的兩進小院內。

小院的地底深處都被大毛掏空了用來做冰窖,儲存隆冬季節凍上的冰塊,待仲夏炎熱時節,再把冰塊賣與有需要的人家或者店鋪,以賺取微薄的銀兩勉強過活。

就在昨日傍晚,大毛家門口忽然來了一輛馬車,車上載著兩個不速之客,那就是雲奇和蕭鈴兒。

甫一見麵,雲奇就給了大毛一百兩銀子,而這些銀子足夠大毛數年的花銷。

從沒一下子見過這麼多銀錢的大毛,當場給嚇了個半死,在得知雲奇隻是要在他的家裡借住三日,並且需要他提供足夠的冰塊後,大毛才算安了心,興高采烈地收下了這筆巨款。

從昨天傍晚到今日午時,大毛幾乎一刻也沒休息,把冰窖裡一大半的冰塊都搬了出來,通通交給雲奇,堆在了他們借宿的東廂房內。

雲奇告訴大毛,這些冰塊是為了給那個昏迷不醒的小娘子治病的,可是卻並未給他解釋要怎麼治病。隨著冰窖裡的冰塊愈來愈少,東廂房內的冰塊愈來愈多,大毛也卻愈來愈忐忑——這怕不是給人看病,而是要活生生把人給凍死吧?

但是,拿人手短,大毛不敢多問,更不敢闖進房間去一探究竟,隻能無奈地搓了搓被凍得通紅的雙手,認命般扛著竹筐,又一次往冰窖的入口一步步走去。

然而,雲奇和大毛都沒注意到的是,在這個小院的上空,一直有一隻灰色的飛奴在盤旋著,時高時低、時遠時近,但卻始終沒有遠離蕭鈴兒所在的東廂房。

麵積不大的東廂房內,宛如寒冬臘月,冰冷至極,雲奇哈了口嘴裡的熱氣暖了暖手,把剛剛搬進來的冰塊摞在了向西的一麵冰牆上。

二百塊冰塊,被雲奇整整齊齊碼成了三麵厚厚的冰牆,把房間堆了個滿滿當當,僅著裡衣、裡裙的蕭鈴兒就被他放在了冰牆中間的地麵上,而蕭鈴兒的身子下麵墊著的,居然也是用厚厚的冰塊鋪排而成的冰榻。

雲奇頗為自得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搓著手盤腿坐在了冰榻旁的蒲團上,墨綠色的雙眸凝視著仿若嬰兒般沉睡著的蕭鈴兒。雖然處在酷寒的包圍中,蕭鈴兒的氣色卻反而比在雅菊閣內被暖盆烘烤時好了許多,尤其是胸膛的起伏幾乎恢複了正常。

雲奇脫掉了皮子手套,給蕭鈴兒把了把脈,而後欣慰地幫她翻了個側睡的姿勢,好讓蕭鈴兒的臉正對著自己。

“蕭鈴兒,這可是我第二次救了你的命了。”雲奇凝視著蕭鈴兒玲瓏剔透的麵龐,眼神專注且溫柔,“你救我一次,我救你兩回,算一算你可是賺大了。不過呢,小爺我素來大度,也就不跟你計較什麼了。可是,你要快快醒過來啊,不然,從明兒起,我可就開始計算利息了,像我這樣的紈絝子弟,利息計多了,你可還不起的。嗯,不然,你以身相許怎麼樣?”

“嘿嘿嘿——”雲奇說著,忽然就想到了蕭鈴兒身穿綠色喜服,含羞帶怯的模樣,不自覺地就笑出了聲。

蕭鈴兒似聽到了雲奇的笑聲,兩個眼皮忽然輕輕抖動了幾下,不過,正在低頭冥想的雲奇,恰好錯過了這一幕。

“鈴兒,跟你說件事,你可不準生氣啊。我那個自以為是的好爹爹和工於心計的二娘,居然趁我中毒不醒,偷偷給我定了一樁婚事,對方竟還是我那個二娘娘家哥哥的女兒,為了逃出京城,我可是煞費苦心,把阿代都給得罪了。你快點醒過來吧,然後咱倆一起浪跡江湖,或者,我跟你去寒冰宮,那地兒難找,南宮宮主也不好得罪,有南宮宮主當靠山,估計到時候我爹也沒轍了。哎,這個主意好哎,對,就去寒冰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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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奇自顧說著,到最後甚至變成了手舞足蹈,似乎他與蕭鈴兒已經並肩攜手共遊江湖了。

抱竹堂內,已經“失蹤”了許久的飛奴小灰,忽然“撲梭梭”地扇動著翅膀從窗外飛了進來,落到了齊少宣麵前的桌案上。

正在凝神靜思的齊少宣忽地睜開雙眼,將左手伸了出來,小灰卻並未像往常那樣順勢站到他的手心裡,而是走到了裝著銀梳和蕭鈴兒青絲的木盒上麵,並且用它尖尖的喙不停地啄著盒子,然後便扇動著翅膀便朝外麵飛了出去

此時,齊少宣完全明白了小灰的意思,他匆匆披上外衫,便急急追著小灰而去了。

崔昊剛回到知府衙門,就從羅衍處得知了一個十分意外的消息,慕容卯和他的兒子慕容寧被釋放了,因為他的那個所謂的外甥女蔣慧心在臨死前寫下了一份血書,主要的意思就是:毒是她下的,人是她殺的,慕容卯之前是為了保護她而頂罪的,她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所以要以死明誌,希望知府大人明察秋毫,放過慕容卯。

蔣慧心是怎麼死的,以及死前的所作所為崔昊是親眼目睹的,所以,他很清楚“血書”一說純粹就是胡說八道。

於是,憤怒至極的崔昊決定去找郭鏘討要個說法,最終,他在府衙大門外等來了身著便服,與杜季智相攜入府的郭鏘,倆人都由仆從扶著,步履蹣跚、醉意朦朧,顯然喝了不少酒。

崔昊沒有理睬杜季智,隻強行按捺住驚怒,向郭鏘行禮道:“大人,卑職在此恭候大人多時,有要事要向您稟報。”

“崔捕頭,”杜季智頂著被繃帶包裹了一圈的腦袋,饒有興致地看著崔昊,醉眼迷離道:“咱們,又見麵了,你、你還真是勤於公務,日夜操勞啊。你、你家大人喝多啦,有何要事,明日再說無妨。”

“杜總管,您也很操勞啊,不是忙著劫持良家、挖人墳墓,就是帶著傷跟我們大人一起喝酒戲樂,實在是辛勞至極!”對於杜季智,崔昊簡直是半點好感也欠奉——仗著自己有個好爹,到處為非作歹、作奸犯科卻能逍遙法外,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崔昊,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郭鏘在一旁慍怒道:“你怕是辦案辦糊塗了吧?還不速速給杜總管道歉?”

“哎,郭大人不必生氣。”杜季智打了個酒嗝,裝模作樣地為崔昊求情道:“崔捕頭這種剛直的性子本總管很是欣賞,隻是以後為人處世還需謹慎些,鋒芒畢露不是不好,而是很不好。”

說完,杜季智衝郭鏘拱拱手,在侍從的攙扶下,一搖三晃地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杜季智漸漸走遠,崔昊對著他的背影攥緊了雙拳,轉而質問郭鏘道:“大人,您為何要放了慕容卯?您明明就知道那勞什子血書,根本就不是蔣慧心寫的。”

郭鏘卻搖了搖頭,給了崔昊一個你還是太嫩的眼神,反問他道:“血書是誰寫的很重要嗎?蔣慧心她就是殺人凶手,這才是最重要的。這個案子就此了結了,你以後莫要再追查了。”

“大人,你——”崔昊十分不滿郭鏘的所作所為,便要同其繼續理論。

郭鏘卻根本不欲再搭理崔昊,他擺擺手命令侍從將其攔住,而他自己卻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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