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搏中,雲奇和齊少宣各有勝負,倆人身上也因多處輕微掛彩而顯得血跡斑駁。
突然,四道灰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從小院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一起躍到院牆之上,他們手中的弓弩對準的方向,正是雲奇和齊少宣二人。
而原本相鬥正歡的雲奇和齊少宣,在察覺到有外敵現身時,默契十足地同時收住了向對方的進攻,二人以劍、鐧插地作為支撐,彼此迅速分開,鋒刃處兩串火花摩擦出的同時,被各自內力反噬的倆人捂著胸口,均吐出了一口鮮血。之後,二人同時朝東廂靠近,同仇敵愾般一齊守在了門外,行動之默契、心照之不宣,完全看不出剛才兩人間的勢同水火、勢不兩立。
就在崔昊也亮出了佩刀,隨時準備迎敵的時候,又一名膚色尤為黢黑的灰衣人躍上了院牆,與之前的四名灰衣人不同之處在於,他一現身便跳入了院中,手中的弩箭也直直對準了雲奇。
“您是打算束手就擒,還是等我們動手呢?”黑臉灰衣人“黑著臉”問雲奇道。
雲奇衝黑臉灰衣人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冷聲道:“楊炭頭,你們還真是陰魂不散,這麼快就找來了。”
“噗嗤——”
角落裡忽然傳出了一聲不合時宜的笑聲,見眾人紛紛向其望來,大毛立刻驚恐地捂住了因為雲奇的“炭頭”二字而失笑的嘴巴,迅速麵朝牆角蜷縮成了一隻顫抖的鵪鶉。
齊少宣默默打量著灰衣人,發現他們雖然來勢洶洶,但似乎並不是真的要傷害雲奇的性命,因為他注意到,五名灰衣人手中的弓弩本應是箭簇的部位,卻綁著一個四五寸長,手指粗細的小竹筒,竹筒內裝著的大抵應該是迷藥之類,由此可見,來人隻是要抓雲奇,而非要置他們於死地。想及此,齊少宣心神稍安。
“既然您如此執迷不悟,就彆怪咱們下手不留情了。”黑臉灰衣人沉聲道。
“想要抓爺,也得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雲奇唇角微揚,目露寒霜,驀地舉起鐵鐧,衝著黑臉灰衣人就猛砸了過去。
緊接著,隨著齊少宣、崔昊和另外四名灰衣人的相繼下場參戰,一場混戰就此展開,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大毛再次陷入了水深火熱的痛苦當中。
“冰窖”內的蕭鈴兒,扶著寒冷的冰牆緩緩起身,憑著直覺一步一步向門口挪著,她赤裸的雙足踩在寒氣侵肌的冰麵上,卻隻覺得舒爽無比,每走一步,酸軟和無力感便減弱一分。
由於五感尚未恢複,所以現在這個世界對蕭鈴兒而言就是一片暗黑和混沌,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將要走到何地,更不知前方等待她的是什麼,但她還是努力地蹣跚而行,跌倒後又爬起來,繼續摸索著向前挪動。
就在蕭鈴兒終於走到門邊,用力推開緊閉的房門時,迎麵而來的,除了明媚的陽光外,竟還有一支呼嘯而至的弩箭!但蕭鈴兒卻什麼也沒有看到,依舊瞪著毫無焦距的大眼睛,迎著弩箭抬腳邁出了門檻。
“當——”的一聲,在弩箭射到蕭鈴兒的麵門之前,雲奇的鐵鐧及時地擋在了她的身前,與此同時,齊少宣也躍到了蕭鈴兒的身側,猛地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拽到了灰衣人的攻擊範圍之外。
在鐵鐧的大力擊打下,弩箭上的竹筒刹那間四分五裂,裡麵的白色藥粉頓時飛濺開來,若非雲奇躲得及時,定會被撒滿了頭臉,而緊隨而來的崔昊則反應慢了半拍,恰好中招,一陣天旋地轉後“噗通”倒地,雖神誌還算清醒卻渾身綿軟一絲氣力也無。
“楊炭頭,你夠狠的啊!真當爺是好欺負的嗎?”
匆忙中,雲奇看了一眼被齊少宣牢牢護在身後,剛剛醒來就被他所帶累而差點再次受到傷害的蕭鈴兒,咬著後槽牙苦澀一笑,揮動攬月鐧,向著黑臉灰衣人的腦袋就砸了過去,下手狠辣再不留情半分情麵。
黑臉灰衣人雖不欲傷雲奇的性命,但對其他人就沒那麼心慈手軟了,尤其是在看到雲奇對蕭鈴兒的在意和維護之後,在他的示意下,眾灰衣人居然撇開了雲奇,迅速將弩箭由不傷人的竹筒箭簇換成了慣常的式樣,而且,所有的弩箭都對準了齊少宣和蕭鈴兒。
見此情形,雲奇頓時大驚失色,儘管仍然可以拚力一搏,但他卻不想拿蕭鈴兒的生命去冒險。
“我認輸了。彆傷害他們,我跟你們走。”雲奇收起鐵鐧,舉手高呼,立刻吸引了所有灰衣人的注意力。
於是,黑臉灰衣人舉起右手化掌為拳,其餘四名灰衣人則“令行禁止”,快速收起了弓弩,五人旋即將雲奇團團圍了起來。
齊少宣雖有心相助但卻已無力回天,於是,在五柄弩箭的威脅下,雲奇乾脆利落地被黑臉灰衣人收繳了武器,並被結結實實反捆了雙手。
在被灰衣人帶走之前,雲奇依依不舍地看著雖一臉懵怔無助地扯著齊少宣的衣擺,卻努力向著他的方向“望來”的蕭鈴兒,他知道,此時的她是五感和內力恢複的關鍵時期,他不想在這時候讓她受到哪怕一丁點兒的傷害。
明知道蕭鈴兒無法感知到他的存在,雲奇還是衝她燦爛一笑,而後對齊少宣道:“鈴兒並未完全康複,她現在五感儘失,還需在冰室內待至少兩日才能恢複如初,好好照顧她,彆讓她再受傷害。”
似曾相識的一幕再次上演,同為生死相托,隻不過兩人的心境卻與之前大相徑庭。
自見到蕭鈴兒走出東廂的那一刻,齊少宣便已知自己誤會了雲奇,深感愧疚的他看著即將被眾灰衣人帶走的雲奇,想說些“小心、珍重”之類的話,但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好。”齊少宣對雲奇抱拳鄭重承諾。
雲奇遽然轉身,對黑臉灰衣人冷笑道:“楊炭頭,還不快走?等著過年哪?你也得問問人家房主願不願意啊!”
聽了雲奇的話,“鵪鶉”大毛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埋進院牆之中,哪裡敢抬頭麵對眾灰衣人。
黑臉灰衣人對其餘四人點點頭,他們隨即上前很是粗暴地架住雲奇就往外走。
“哎哎哎,你們這是做什麼?”瞬間腳不沾地的雲奇掙紮著抗議道:“我有腳,能自己走。鬆手,快鬆手!楊炭頭,我警告你,你不要太過分了!”
抗議無效的雲奇終是在灰衣人的“劫持”下,很快離開,隻留下了滿院的斷瓦殘磚、一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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