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夜風中忽明忽暗,映得五人麵色晦暗。戒色和尚新生的左手捏碎第八顆核桃,碎殼在指縫間簌簌而落。金玲兒殘破的紅綾上的合歡花印無風自動,花瓣邊緣泛著血光。
"屍蠱未滅,梅仁信必在暗處舔傷。"上官玉擦拭著青虹劍,劍身倒映出跳動的火苗,"化神修士斷臂能續,碎丹可凝,除非..."
"除非搗了那老畜生的魂燈。徹底滅殺。"諸葛歌指尖在虛空勾畫星圖,卦印在額間明滅,"但我用天眼通追了三百裡,連他半縷殘魂都尋不見。"
南宮主突然將暴雨針插進土裡,針尾猶自震顫:"要我說,直接殺上屍骨宗老巢!老子新胳膊正癢癢!"
金玲兒紅綾忽地纏住南宮主脖頸,力道不重卻寒意刺骨:"莽夫!梅仁信全盛時咱們五人合力才勉強退敵,如今他若藏身屍骨宗護山大陣,你去送死?"
篝火"劈啪"炸響,火星濺在諸葛歌卦袍上。他低頭盯著燒焦的衣角,突然扯開衣襟——胸口赫然有道烏黑掌印,正是梅仁信腐骨毒所留。
"此毒未清。"他指尖撫過掌印,皮肉下似有活物蠕動,"我用天眼內觀,見毒絲已纏心脈,最多撐三個月。"
戒色和尚忽然敲響木魚,梵音卻暗啞如嗚咽:"老衲金身有瑕,昨夜入定時...見佛國生魔蓮。"
上官玉劍尖挑起根柴火,火焰在青虹劍上凝成冰花:"梅仁信需九百童嬰複生,如今尚缺七十六。"
"所以他會更瘋。"金玲兒紅綾絞碎塊山石,"黑屍山一敗,再出手必是雷霆之勢。"
南宮主摸著新臂上淡青血管,那裡隱約可見腐毒紋路:"那咱們就窩在這兒等死?"
"等死?"諸葛歌突然大笑,笑著笑著咳出黑血,"我昨夜卜卦,得了個"剝"卦。山附於地,陰長陽消..."
"說人話!"戒色木魚砸在他腳邊。
"十死無生。"
夜梟在枯枝上厲嘯,火堆陡然暗了三成。
上官玉忽然並指成劍,劍氣在虛空刻下四道劍痕:
第一痕斬碎陰影,露出梅仁信殘存屍氣;
第二痕劈開夜幕,現出百裡外哭泣的村落;
第三痕刺入地脈,引出黑屍山未散的怨魂;
第四痕懸而不落,倒映著五人蒼白麵容。
"化神修士,需斬三屍明道心。"劍尖點在第四痕上,"梅仁信惡屍未斬,貪嗔癡三毒俱全,這便是破綻。"
金玲兒紅綾纏住一縷屍氣,粉焰卻遲遲未燃:"所以你早看出他功法有缺?"
"看出又如何?"上官玉收劍入鞘,"元嬰戰化神,如螻蟻撼山。"
其實上官玉自己就能滅殺梅仁信,但是他不想這麼做,假如他自己全做完了,反而是害了四人。
南宮主突然暴起,暴雨針將屍氣釘在樹乾:"螻蟻多了也能啃死象!老子這就回南宮家要人!"
"然後讓梅仁信滅你滿門?"上官玉語氣冷冽,"他此刻最盼的,便是你我分頭行動。"
戒色和尚摸出酒葫蘆猛灌,酒液混著血絲從嘴角溢出:"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但這次..."他盯著葫蘆裡晃動的殘酒,"地獄門開得忒大了些。"
諸葛歌卦印突然大亮,映出天穹異象——貪狼吞月,破軍犯紫微。他抹去鼻血慘笑:"三日後子時,陰氣最盛,梅仁信必在那時屠村補足童嬰。"
金玲兒紅綾無風自舞,花瓣剝落成刃:"那就布個口袋陣,把老畜生..."
"然後呢?"上官玉打斷她,"再斷一次臂?碎一次丹?"
篝火終於熄滅,餘燼中一點殘星忽明忽暗。南宮主拔出釘在樹上的暴雨針,針尖屍毒已腐蝕成鉤:"橫豎是個死,老子選個痛快的!"
上官玉忽然起身,青虹劍映著殘星劃出弧光:"明日寅時,隨我入劍塚。"
"劍塚?"四人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