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中傳來運費業漸行漸遠的哀嚎:"我的早膳還在爐子上溫著啊——!"
城牆陰影裡,紅鏡武慢悠悠地啃著鹹鴨腿走出來,望著遠處騰起的塵煙搖頭歎息:"早說過讓他彆在值勤時偷吃……"突然轉身對目瞪口呆的守軍揮手,"愣著乾嘛?敲警鐘啊!就說——"他憋著笑提高嗓門,"三公子被加餐啦!"
南桂城外·官道·公元7年5月6日·辰時?
晨霧未散,官道兩側的蘆葦在風中簌簌作響。公子田訓站在城頭,死死盯著遠處逐漸縮小的兩個身影——刺客演淩像扛麻袋一樣將三公子運費業甩在肩上,而運費業正手腳並用,拚命掙紮。
“運費業!”?田訓低聲咬牙,拳頭重重砸在城磚上,?“你這蠢貨……怎麼能這麼輕易就被抓走?!”?
——
“放開我!放開我!”?運費業在演淩肩上扭得像條活魚,聲音因顛簸而斷斷續續,?“刺客演淩!你真以為抓了我就能去南桂城領賞?做夢!”?
演淩冷笑一聲,抬手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記:?“死椰子,誰稀罕南桂城的賞錢?”?他腳步不停,朝著河南區湖州城的方向疾行,?“等我把你五花大綁送到湖州,再轉押長安,按照‘抓捕計劃’臨場行動——到時候,黃金白銀,要多少有多少!至於你?”?他嗤笑一聲,?“關在長安大牢裡,可就跟我沒關係了!”?
運費業聞言,掙紮得更凶了,突然扯著嗓子大喊:?“啊!刺客演淩!你這個死瘸子!怕夫人的壞家夥!”?他故意提高音量,聲音在空曠的官道上回蕩,?“哎——!有人嗎?有人嗎?演淩怕夫人!演淩怕夫人——!”?
演淩臉色驟變,猛地捂住運費業的嘴,左右張望,確認四周無人後,才惡狠狠地鬆開手,壓低聲音威脅:?“你找死?!”?
運費業趁機大口喘氣,卻仍不怕死地挑釁:?“怎麼?被我說中了?你怕那個母老虎怕得要死,對吧?”?
演淩額角青筋暴起,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你——真以為我怕她?!”?他聲音壓得極低,像是怕被誰聽見,?“我那是……戰略避讓!懂不懂?!”?
運費業眨了眨眼,突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哦~戰略避讓啊?”?他拖長聲調,?“那要是她現在突然出現,你是繼續抓我,還是撒腿就跑?”?
演淩的表情瞬間僵住,下意識又環顧四周,喉嚨滾動了一下:?“她……她怎麼可能在這兒?!”?
運費業趁機猛地一掙,差點從演淩肩上滑下來,演淩手忙腳亂地重新按住他,低聲咒罵:?“你給我安分點!”?
運費業卻笑得愈發得意,繼續火上澆油:?“演淩啊演淩,你說你,堂堂一個刺客,連夫人都搞不定,還學人家綁票?”?
演淩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閉嘴!再廢話我現在就把你扔進溫春河喂魚!”?
運費業立刻噤聲,但嘴角仍掛著勝利的微笑。
——
遠處,南桂城的警鐘終於敲響,沉悶的鐘聲穿透晨霧,驚起一群飛鳥。
溫流昭河畔·公元7年5月6日·巳時?
烈日當空,溫流昭河的濁流在礁石間翻湧出鐵鏽色的泡沫。公子田訓立於搖搖欲墜的木板橋上,從魚皮囊中抓出大把腥膻的飼料,褐紅色的碎肉如雨點般墜入水麵。頃刻間,河底浮起無數銀鱗閃爍的陰影——溫春食人魚群爭相撕咬飼料,鋸齒狀的利齒碰撞出令人牙酸的哢嗒聲。
"聽著,"田訓蹲下身,指尖輕叩橋板,"待會會有個背著人的蠢貨過橋。"他忽然抽出腰間匕首,寒光在繩索上虛劃兩下,"等我切斷繩索——"話音未落,一條體型碩大的頭魚突然躍出水麵,濺起的泥點沾濕了他的錦袍下擺。
田訓抹了把臉苦笑:"罷了,你們隻需記住——"他做了個撕咬的動作,"落水者,往死裡咬!"魚群在水中劃出混亂的漩渦,雖不解人言,但血腥味的刺激已讓它們進入狩獵狀態。
三十裡外的山道上,演淩正拽著捆仙索拖行三公子。運費業的錦靴早已磨破,在黃土路麵拖出兩道蜿蜒的痕跡。
"進了湖州城的宅院,"演淩踹開擋路的碎石,"你隻管安分待著。等長安的贖金到手——"
"我!不!要!"運費業突然團成球狀賴在地上,活像隻撒潑的狸奴,"跟著你連口熱飯都吃不上!"他指著自己沾滿草屑的發髻,"昨日的晚膳還是野果!野果啊!"
演淩額角暴起青筋,拽著繩索的手猛然收緊:"那便關進地窖!"陰森森的聲音驚飛了樹梢的烏鴉,"餓上三天,看你還挑不挑食!"
運費業突然停止掙紮,黑白分明的眼珠轉了轉:"你宅院...可有冰鎮酸梅湯?"
"有鐵鏈子泡的涼水!"演淩粗暴地拖起他繼續前行。遠處,溫流昭河的木橋已隱約可見。
正午的陽光下,田訓隱在橋頭古槐的陰影裡。當演淩拽著罵罵咧咧的運費業踏上橋板時,腐朽的木板立刻發出不詳的吱呀聲。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現在求饒還來得及。"演淩剛踏上第三塊橋板,突然察覺腳下震顫。他猛地抬頭——對岸樹叢間閃過一抹熟悉的玄色衣角。
"田訓?!"演淩的驚呼與繩索斷裂的脆響同時炸開。整座木橋如被抽骨的巨蟒般塌陷,兩人在漫天木屑中墜向翻騰的河麵。
"噗通——!"
渾濁的浪花裡,演淩尚未浮起就感到無數尖牙刺入小腿。溫春食人魚執行"狩獵計劃"的精準度遠超預期——它們默契地避開撲騰的運費業,全部湧向那個掙紮的黑衣身影。
"救...咕嚕...運費業你...嗷!"演淩的怒罵變成慘叫,鮮血在河麵暈開猩紅的花。田訓站在岸邊長舒一口氣,卻見運費業正優哉遊哉地狗刨式劃水,甚至順手撈了條咬住演淩屁股的食人魚觀察:"咦?這魚牙口比醉仙樓的醋魚還..."
"彆玩了!"田訓甩出繩索套住他,"演淩呢?"
河中央突然炸開巨大水花。演淩渾身掛滿咬死不鬆口的魚躍出水麵,活像個人形糖葫蘆。他在空中完成鷂子翻身,精準踹飛兩條魚後,竟踩著浮木借力躍向對岸!
"田!訓!"濕透的黑衣刺客在岸邊滾出三丈遠,身上還掛著七八條甩不掉的食人魚,"你們南桂城...嘶...儘會使這等下作手段!"
田訓默默數了數對方身上的"掛件",突然拽起運費業轉身就跑:"計劃有變!他現在比食人魚還凶!"
夕陽將三人追逐的身影拉得很長,演淩每跑一步都有魚從身上掉落,在黃土路上留下帶血的鱗片。溫流昭河的魚群則浮在水麵,目送獵物遠去——今日的狩獵,勉強算成功了一半。
未完待續,請等下一章)
喜歡趙聰的一生請大家收藏:()趙聰的一生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