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年5月17日,南桂城。
正午的日頭毒辣,曬得城牆上的青磚發燙。幾隻知了躲在老榕樹的枝葉間嘶鳴,偶爾有巡邏的士兵拖著長矛從城垛邊走過,鎧甲摩擦的聲響混著蟬鳴,顯得格外慵懶。
城南的望江樓裡,三公子運費業正翹著腿坐在竹席上,麵前擺著一隻油光發亮的英州燒鵝。他慢條斯理地撕下一塊鵝肉,蘸了蘸梅子醬,滿足地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
“行的行的,可以可以……但比起你們要守這個守那個,我還是更喜歡吃我的燒鵝。”
他舔了舔手指上的油漬,眯起眼睛笑道:
“畢竟,誰也不是想享受就能享受的——而我,可是唯一一個能天天吃到英州燒鵝的三公子!”
坐在他對麵的公子田訓聞言,嗤笑一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說道:
“行了行了,就你話多。”
他放下茶杯,指尖輕輕敲擊桌麵,目光投向窗外——那裡是南桂城的城門,商隊正排隊接受盤查,幾個小販在路邊叫賣涼茶。
“守南桂城可是件愉快的事。”田訓嘴角微揚,“既不用像東薩維蘭前線那樣拚命,又不必像廣州朝堂那般勾心鬥角,隻需看著就行。”
運費業撇了撇嘴,又撕下一塊鵝腿肉,邊嚼邊嘟囔:
“愉快?我可聽說你經常遇到‘演淩’那幫刺客。”
田訓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是啊,但每次我都能用‘智商與智慧’趕走他們。”
運費業翻了個白眼:
“哎,誰會像你們一樣,繞來繞去對付刺客?我嘛——隻需跑、隻需吃、隻需喝、隻需睡,這幾下就夠啦!”
田訓搖了搖頭,像是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運費業啊運費業,你還沒體會到‘算計彆人’的樂趣。”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指著城下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瞧見沒?那幾個人,看似是商販,實則是演淩的眼線。”
運費業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果然見到幾個衣著普通的男子,眼神卻時不時往城樓方向瞟。
田訓微微一笑,低聲對身旁的侍衛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那幾個“商販”就被巡邏的士兵“客氣”地請進了城防司。
“怎麼樣?”田訓得意地回頭,“要是讓你來守城,你肯定隻會喊‘關門!放狗!’然後躲進被窩裡啃燒鵝。”
運費業哈哈大笑:
“那又如何?至少我吃得香、睡得穩!”
田訓歎了口氣,坐回席上:
“所以說,你沒體驗過我的職位,否則說不定會樂在其中呢。”
運費業擺擺手:
“嗬嗬嗬,守城還有樂趣?換我來,我肯定苦不堪言!我還是覺得吃美食、睡大覺更實在。”
就在兩人鬥嘴時,城外的官道上,一隊黑衣騎士正悄然靠近。
為首的男子戴著鬥笠,遮住了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
“演淩,南桂城的防守比想象中嚴密。”一名人低聲道。
演淩冷笑:
“嚴密?不過是田訓那小子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罷了。”
他抬頭望向城樓,目光仿佛穿透了城牆,直刺望江樓裡的兩人。
“運費業那個廢物也在……正好,一網打儘。”
與此同時,望江樓內,運費業正津津有味地啃著最後一塊鵝翅膀。
田訓瞥了他一眼,忽然問道:
“如果演淩真的殺進來,你怎麼辦?”
運費業想都沒想:
“跑啊!”
田訓挑眉:
“跑?往哪跑?”
運費業指了指後門:
“當然是往廚房跑!那裡有密道,直通城外的燒鵝鋪子。”
田訓:“……”
運費業理直氣壯:
“這叫‘戰略性撤退’,懂不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燒鵝!”
田訓扶額,哭笑不得:
“你真是……無可救藥。”
運費業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
“彆這麼嚴肅嘛!守城是你的樂趣,吃燒鵝是我的樂趣,咱們各取所需,多好?”
田訓搖頭歎息,卻也不得不承認——運費業活得比他通透多了。
夕陽西沉,南桂城的燈火漸次亮起。
運費業打著飽嗝,搖搖晃晃地走向自己的府邸,嘴裡還哼著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