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年,七月初一。
黎明尚未完全撕破天際的深藍,但那折磨人的熱度卻已迫不及待地席卷了大地。天際線泛起一層渾濁的魚肚白,宣告著又一個被酷暑主宰的日子。晨間的微風若有似無,拂過廣袤卻顯得異常沉寂的森林樹冠,隻帶起一陣低沉壓抑的、仿佛歎息般的沙沙聲。氣溫表的水銀柱早已頑固地杵在30c的刻度之上,紋絲不動,而空氣中彌漫的濕氣濃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濕度高達89。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一塊浸透了熱水的厚絨布,沉甸甸地壓在肺葉上,汗水尚未滴落,便在皮膚表麵凝成一層粘膩的薄油。
就在這片看似生機勃勃、實則被悶熱窒息的平原森林深處,一個巨大的、突兀的傷痕撕裂了大地。那是一個直徑逾十丈的深洞,邊緣犬牙交錯,猙獰地裸露著黑色的岩石斷麵和盤虯的樹根殘骸。洞口像一張通往幽冥的巨口,貪婪地吞噬著上方微弱的晨光。無論視線如何努力向下探詢,所見隻有一片吞噬一切光線的、濃得化不開的純粹黑暗。幾十米?幾百米?無人能準確丈量這深淵的深度,隻覺得它直貫地心,深不見底。一股源自地底深處的、帶著岩石冰冷腥氣和腐朽枝葉黴味的陰濕寒氣,正源源不斷地從洞窟中升騰逸散,與洞外濕熱的空氣甫一接觸,便在洞口上方形成一層若有若無、扭曲視線的薄霧,更添幾分詭譎與不祥。空洞四周的地麵覆蓋著厚厚的苔蘚和枯葉,踩上去綿軟無聲,更襯托出這深淵巨口的死寂。遠處連綿的森林在氤氳的熱氣中微微晃動,如同海市蜃樓,唯獨這個深洞,像一個亙古不變的冰冷坐標,牢牢錨定在躁動的大地上。
距離這恐怖空洞數百步之遙的一片相對開闊的林間空地上,正上演著一幕無聲的緊張。一支龐大的隊伍如同受傷的巨獸,正努力收斂著自己的氣息,在一片狼藉中喘息休整。這便是剛剛經曆了慘烈戰鬥、付出了巨大代價才得以脫離虎口的葡萄氏族殘部,以及由悍將趙柳統領的南桂城一萬五千名疲憊不堪的士兵。
趙柳身上的玄鐵重甲布滿了刀砍箭鑿的痕跡,深褐色的血汙與塵土混合,幾乎看不出甲葉原本的光澤。他拄著一杆斷折了半截槍頭的長槍,背靠著一棵虯結老樹,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肋下新包紮好的傷口,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用布滿血絲的眼睛掃視著這片臨時營地。士兵們橫七豎八地躺倒或倚靠著樹乾,絕大多數人身上帶傷,簡陋的繃帶下滲著暗紅的血跡。兵器散亂地堆放在一旁,許多刀刃卷了口,箭囊空空如也。戰馬耷拉著頭,口鼻處噴著粗重的白沫,汗水浸透了皮毛。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汗餿味和馬匹的騷味,混合著森林的草木氣息,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戰場餘韻。
隊伍的核心,是兩位被重重保護著的女子。為首的正是葡萄氏族的女性代表,寒春。她一身素淨的月白勁裝此刻也沾滿了泥點與暗紅的印記,幾縷烏黑的發絲被汗水黏貼在略顯蒼白的臉頰上,但這絲毫未損她眉宇間那份沉靜如淵的堅韌。她的眼眸深邃如寒潭,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西南方向那逐漸清晰起來的、連綿起伏的黑色山脈輪廓——那是他們撤退的目標,也是暫時安全的象征。緊挨著她的,是她的妹妹林香。林香的年紀更小,臉上猶帶幾分稚氣未脫的靈動,但連日來的廝殺奔逃讓她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杏眸裡也染上了疲憊與驚悸。她下意識地緊握著姐姐的手臂,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仿佛那是她在驚濤駭浪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姐妹倆都沉默著,隻有急促起伏的胸口顯露出她們竭力壓抑的情緒。
一陣壓抑的咳嗽聲打破了沉寂,趙柳強忍著痛楚,聲音嘶啞地開口:“寒春大人,林香小姐,我們…我們暫時甩開追兵了。前麵不遠就是南部的永屏山脈。進了山,益中和演淩那兩條瘋狗再想咬住我們就難了!”他的話語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也飽含著一種近乎虛脫的沉重。一萬五千精銳,出征時旌旗招展,如今能戰者不足八千,且個個帶傷,建製被打散,輜重幾乎丟儘。這場撤退,代價慘痛得讓人心頭滴血。
寒春微微頷首,目光依舊鎖著遠山,聲音清冷卻無比堅定:“趙將軍辛苦。傳令下去,重傷員由輕傷者協助,拋棄一切不必要的負重,隻帶武器、水和少量乾糧。務必在日頭再升高前,進入山脈外圍!益中…不會給我們太多喘息的時間。”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周圍幾位核心軍官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林香也用力點頭,小手擦去眼角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濕潤,努力挺直了脊背,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和姐姐一樣堅強。
隊伍在趙柳低沉的號令聲中再次艱難地動了起來。傷員的呻吟被極力壓抑下去,士兵們互相攙扶著,拖拽著疲憊的身軀,朝著那片象征著生存希望的山脈沉默進發。每一步都沉重無比,在泥濘的林地上留下雜遝而深刻的印記。森林上空,幾隻禿鷲盤旋著,發出令人心悸的嘶鳴,它們敏銳的嗅覺已捕捉到空氣中彌漫的死亡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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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距離這片撤退隊伍大約七八裡外的一片茂密櫸木林中,另一支小型隊伍正如同獵犬般在林間急速穿梭。為首的兩人,正是公子田訓和三公子運費業。
田訓身著鴉青色錦袍,袍角被荊棘劃破了幾處,顯得有些狼狽。他身形挺拔,麵如冠玉,此刻卻眉頭緊鎖,薄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深邃的眼眸中交織著濃得化不開的焦慮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快!再快些!”他低吼著,聲音因急切而微微顫抖,“林香…寒春…她們決不能有事!”汗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不斷滴落,浸濕了衣襟。他手中緊握的長劍劍鞘,隨著他急促的步伐不斷撞擊著腿側的甲片,發出單調而急促的“哢嗒”聲,如同他此刻劇烈的心跳。
他身側的運費業,氣質則更顯粗豪。他體格魁梧,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深棕色皮甲,寬闊的肩膀緊繃著,每一次邁步都帶著一股撼動地麵的力量感。他臉上濃密的絡腮胡被汗水打濕,黏在一起,臉上也寫滿了焦灼,但眼神卻比田訓更多了幾分彪悍和凶狠。“田訓哥,彆急昏了頭!這林子太密,方向不能錯!”他粗聲提醒著,同時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視著四周的樹乾、地麵的痕跡,搜尋著任何大軍經過的蛛絲馬跡——折斷的矮枝、被踩踏倒伏的草叢、散落的甲片碎片、偶爾出現的暗褐色血跡…這些微小的痕跡,在兩位經驗豐富的追蹤者眼中,便是最清晰不過的路標。
緊跟在他們身後的,是公子紅鏡武和他略顯稚嫩的弟弟紅鏡廣。紅鏡武沉默冷峻,一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警惕的目光不斷掃視著側後方,顯然在提防著可能出現的追兵。而紅鏡廣則顯得更為緊張,他畢竟年輕,第一次經曆如此凶險的搜尋,臉色有些發白,緊緊攥著手中的短劍,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眼神既帶著對兄長的依賴,又充滿了對前方未知命運的擔憂。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焦灼中一分一秒流逝。每一陣風吹過林梢的嗚咽,都讓他們心頭一緊;每一隻驚飛的鳥雀,都讓他們瞬間停下腳步,屏息凝神。巨大的壓力如同沉重的磨盤,碾磨著每個人的神經。就在田訓的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絕望的陰影開始在他眼中蔓延時,前方探路的紅鏡武猛地停住身形,蹲了下來,仔細查看著地麵。
“公子!看這裡!”紅鏡武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激動。他指著前方一片被踩踏得異常明顯的泥濘地麵,以及旁邊樹乾上幾道新鮮的、帶有甲片刮痕的印記。“是南桂城製式軍靴的痕跡!非常密集,還有…葡萄氏親衛盾牌特有的三角徽記留下的泥印!他們剛從這裡過去不久!方向西南!”
“西南?那是永屏山的方向!”運費業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寒春她們果然帶著隊伍往山裡撤了!好!太好了!”
“找到了?!”田訓的聲音陡然拔高,幾乎是失聲叫了出來。巨大的喜悅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垮了他連日來緊繃的神經堤壩。他隻覺得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湧上眼眶,視線瞬間模糊。他猛地向前衝去,腳步踉蹌,幾乎是撲倒在紅鏡廣所指的那片泥濘前,手指顫抖地撫摸著那深深的腳印和盾牌的印記,仿佛在確認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境。“是…是她們!真的是她們留下的痕跡!”巨大的狂喜席卷了他,讓他一時間幾乎忘記了身處何地,隻想放聲呐喊,將積壓的恐懼與擔憂儘數宣泄出來。
一旁的運費業反應更為直接,他咧嘴大笑,笑聲洪亮得驚起了林間一片飛鳥:“哈哈哈哈!天佑葡萄氏!天佑吾嫂!”他狠狠捶了田訓的肩膀一下,巨大的力量讓田訓一個趔趄,“田訓哥,還愣著乾什麼!快追上去啊!這林子擋不住大軍行進,痕跡如此新鮮,我們隻花了…隻花了……”他抬頭看了看林隙間透下的光線角度,估算著時間,“頂多半個時辰!老天爺!比預想的快太多了!”紅鏡武和紅鏡廣兄弟倆也喜形於色,互相擊掌,眼中閃爍著激動的淚光。
然而,這狂喜如同夏日午後的驟雨,來得猛烈,去得也迅疾。田訓臉上的笑容尚未完全綻開,便被一層更深的陰霾猛地覆蓋。他眼中的狂喜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冰冷的恐懼和沉重如山的憂慮。他猛地站起身,臉上的肌肉因緊張而繃緊,目光如電般射向他們來時的方向——那片幽深詭譎的森林深處。
“歡喜?現在高興…未免太早了!”田訓的聲音陡然變得低沉而急促,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冷硬,“我們找到了她們撤退的痕跡,這固然是天大的幸事!但這同時也意味著,益中和演淩那兩個嗅覺比豺狼還靈敏的雜種,此刻也必定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正沿著這條無比清晰的‘路標’,死死咬在她們身後!”
他急促地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仿佛被無形的巨石壓住。“一萬五千人,帶著那麼多傷員,在這樣悶熱的林地裡行軍,留下的痕跡簡直就像在給敵人點燈!益中老賊用兵最是狠辣詭譎,演淩那廝更是陰險毒辣,擅長追蹤刺殺!他們絕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被他們黏上,在進入永屏山的險要地勢前被咬住尾巴……”田訓沒有說完,但話語中那可怕的後果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都瞬間沉入了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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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還充滿歡聲笑語的四人,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那份劫後重逢的狂喜被冰冷的現實徹底凍結,取而代之的是更甚於之前的巨大恐慌和緊迫感。永屏山的輪廓在遠處清晰可見,卻仿佛又變得遙不可及。林香和寒春的麵容在田訓腦中閃現,她們此刻就在前方,帶著一支疲憊不堪的隊伍,而身後,致命的毒牙正無聲無息地快速逼近!
“走!快走!”田訓的聲音因極度的焦急而撕裂,他顧不上身上的疲憊和傷痛,如同離弦之箭般朝著西南方向狂奔而去,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追上她們!保護她們!哪怕拚上性命,也要趕在那些豺狼之前!運費業、紅鏡武、紅鏡廣也瞬間反應過來,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無蹤,隻剩下拚死一搏的決絕,緊緊跟上田訓的步伐,身影快速消失在密林深處。剛才的狂喜之地,隻留下幾枚深深的腳印,以及一片被恐慌和決心籠罩的死寂。
而在距離田訓等人發現痕跡之處約十數裡的後方,一支散發著森然殺氣的隊伍正如同巨大的黑色潮水,以驚人的速度湧過森林。隊伍的核心,正是策馬而行的武將益中。
益中端坐在一匹異常神駿的黑鬃戰馬之上。他身量高大,骨架粗壯,穿著一身暗沉如血的玄鐵重鎧。鎧甲的每一寸甲葉都打磨得異常光滑,在透過林隙的斑駁陽光下,泛著一種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幽光,仿佛飽飲了無數鮮血。他那張臉如同刀劈斧鑿般棱角分明,顴骨高聳,皮膚是常年征戰留下的古銅色,但此刻卻隱隱透著一種因興奮和殘忍算計而泛起的病態紅暈。最令人膽寒的是他那雙眼睛——狹長、陰鷙,眼皮微微耷拉著,看人時目光如同兩條冰冷的毒蛇緩緩滑過,帶著一種洞悉一切又漠視一切的冷酷。他的下頜緊繃,嘴唇抿成一條淩厲的直線,如同石刻般毫無表情,周身散發的氣息比這悶熱的森林更令人窒息。
他身後跟著數千名精兵。這些士兵不同於趙柳麾下殘兵的疲憊狼狽,他們裝備精良,甲胄鮮明,腳步沉重而整齊,行進間除了兵甲摩擦的細微金屬聲和沉悶的腳步聲,再無其他雜音。每個人臉上都透著一股麻木的凶狠,眼神空洞,如同被上緊了發條的戰鬥機器。為首一人,身形瘦削,動作如同鬼魅般迅捷無聲,正是刺客演淩。他全身籠罩在一件寬大的、與樹影幾乎融為一體的墨綠色鬥篷裡,臉上戴著遮住口鼻的黑色麵罩,隻露出一雙精光四射、如同夜梟般銳利的眼睛,不斷地掃視著地麵和四周,如同最精準的獵犬在追蹤著空氣中無形的血腥味線索。
“大人,”演淩如同幽靈般無聲無息地移動到益中的馬側,聲音嘶啞低沉,如同砂紙摩擦,“痕跡非常新鮮,極其清晰。趙柳帶著的那群殘兵敗將,還有葡萄氏的那兩個女人,就在前麵。他們拖著那麼多累贅,速度慢得像烏龜爬。前方不遠就是永屏山脈的入口‘鷹愁澗’,那是條僅容數騎並行的狹窄裂穀,兩側峭壁如削。他們一旦進了山,就像泥鰍鑽進了石縫,再想一網打儘就難了。”
益中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嗯”,如同沉睡野獸的低吼。他並沒有低頭看演淩,那雙陰鷙的眼睛依舊直視著前方的密林,但瞳孔深處卻如同高速旋轉的深淵,無數冰冷的念頭正在其中瘋狂碰撞、推演。
‘一網打儘…一渣不剩…’這個念頭在他腦中反複回蕩,帶著一種令人戰栗的偏執和渴望。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趙柳的首級被掛在旗杆上,看到了葡萄氏姐妹絕望的眼神,看到了南桂城最後的精銳力量如同麥稈般倒在屠刀之下。這是主公賦予他的使命,也是他證明自己價值、攫取更大權力的絕佳機會!放走任何一個,尤其是寒春和林香那樣身份特殊的核心人物,都將是無法承受的巨大失敗,是對他益中能力的莫大羞辱!主公的雷霆之怒…他絕不想承受。
“他們想進山?哼…甕中之鱉,也敢奢望生路?”益中的聲音冰冷刺骨,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凍土裡鑿出來的冰棱,“傳令!”
演淩和其他幾名副將立刻躬身聽令。
“第一隊,輕甲銳士八百,由演淩親自帶領!”益中的命令如同鐵錘砸下,迅疾而冷酷,“立刻放棄主路,走林間最隱秘的近道!務必在他們大隊人馬通過鷹愁澗之前,給我搶占住澗口兩側的製高點!不需要你們硬撼大軍,我要你們像釘子一樣牢牢釘在那裡!用你們最拿手的勁弩、滾木礌石、還有你那套‘蝕骨’毒鏢,給我把澗口封死!一隻蒼蠅也彆想飛過去!”
“遵命!”演淩眼中凶光一閃,沒有絲毫猶豫,身形一晃,立刻如同融入林影的煙霧般消失,同時幾個手勢打出,一隊行動迅捷如同狸貓的輕甲士兵迅速脫離大隊,無聲無息地鑽入了右側更加陰暗茂密的叢林。
“第二隊,重甲步卒兩千!”益中的目光掃向另一名滿臉橫肉的副將,“你親自帶隊,給我死死咬住趙柳的尾巴!不需要你立刻發動總攻,但要像附骨之疽,讓他們片刻不得安寧!疲憊他們,拖慢他們!不斷用小股精銳襲擾他們的後衛,製造恐慌,我要讓他們在抵達鷹愁澗之前,就已經風聲鶴唳,疲憊不堪!”
“得令!”那名副將獰笑一聲,狠狠一抱拳,轉身便去點兵。
“其餘主力,隨我!”益中猛地一勒韁繩,座下戰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暴烈的嘶鳴,聲震林樾。“全速推進!目標——鷹愁澗前三十裡,那片被稱為‘斷魂坡’的開闊地帶!我要在那裡,紮下最後的死亡口袋!”
他的眼中燃燒著近乎癲狂的火焰,那是對勝利極致的渴望和對敵人徹底毀滅的殘忍期待。他的大腦如同最精密的戰爭機器,飛速計算著敵我速度、距離、地形、兵種克製。
‘趙柳殘兵疲憊,傷員眾多,速度不可能快過我的主力精銳。演淩搶占鷹愁澗
未完待續,請等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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