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規定預習隻能晚上?”
郭言成腳步不停,
低頭在她耳邊吹了口氣,
聲音壓低,
帶著危險的磁性,
“再說了,傷好得差不多了,蓓貝老師……咱們該‘聊聊正事’了吧?”
臥室門被他用腳後跟利落一勾,
“砰”地一聲關上,
隔絕了客廳偶像劇男主角還在繼續的深情獨白。
三個月後的京政法大學,
空氣裡彌漫著新生特有的亢奮、迷茫和汗味兒。
9月1日,
晚上七點,
法學院三樓階梯教室燈火通明。
25屆法學a班的新生們擠擠挨挨坐滿了座位,
嗡嗡的交談聲像一群興奮的蜜蜂。
空氣裡飄著洗發水、新書本油墨和一點食堂晚餐殘留的混合氣味。
輔導員蓓貝站在講台上,
一身利落的淺灰色職業套裙,
頭發鬆鬆挽起,
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線條優美的脖頸。
她拿起花名冊,
聲音清亮,
帶著恰到好處的親和力:
“好了同學們,安靜一下,我們先點個名,互相認識認識。”
“陳默。”
“到!”
“李想。”
“到!”
……
點名聲平穩推進。
教室最後一排靠窗的角落裡,
一個高大的身影幾乎要縮進椅子裡。
郭言成,
不,
現在是郭雲漢,
一手捂著臉,
指縫間露出的額角似乎有青筋在跳。
“還真成我輔導員了。”
他身上的平價運動服像是偷來的,
怎麼穿怎麼彆扭。
旁邊三個腦袋湊在一起,
像三隻聒噪的麻雀。
“臥槽,咱們輔導員……絕了!”
說話的是韓賓,
小個子,
眼睛賊亮,
正盯著講台上的蓓貝猛瞧。
“氣質!懂嗎?這叫知性美!”
任海龍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
一臉嚴肅地分析,
“而且看著脾氣挺好。”
坐在郭言成右手邊的王勇岩最激動,
胳膊肘用力捅了捅郭言成的肋骨,
壓著嗓子,
興奮得唾沫星子差點噴郭言成臉上:
“郭哥!郭哥!看見沒!蓓貝老師!我的天菜!你說我有機會沒?”
郭言成捂著臉的手猛地攥緊,
指關節都泛了白。
他放下手,
側過頭,
盯著王勇岩那張寫滿“青春萌動”的臉,
嘴角扯出一個極其僵硬、毫無笑意的弧度,
一字一頓,
從牙縫裡擠出來:“她、結、婚、了。”
“啊?”
王勇岩一愣,像被潑了盆冷水。
韓賓和任海龍也好奇地看過來。
郭言成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在陳述一個遙遠而客觀的事實:
“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他想起自家那個滿地亂爬、精力過剩的小崽子,
補充道,“至少能打兩瓶。”
“真的假的?你怎麼知道?”
韓賓一臉不信。
“來報道那天,”
郭言成麵無表情地胡謅,
眼神飄向講台上那個正巧看過來的身影,
蓓貝眼底飛快掠過一絲笑意,
他趕緊移開目光,
“看見一個穿軍常服的,挺年輕,肩章……嗯,級彆不低,送她來的。”
“人家兩口子,親熱著呢。”
“嘖!”
任海龍聞言撇了撇嘴,
臉上露出一種“果然如此”的世故,
“我就說吧,京政法這地方,臥虎藏龍。”
“學生、老師,背景盤根錯節的,少打聽,彆亂招惹。”
他聲音壓得更低,
帶著點告誡的意味。
王勇岩那股子被澆熄的火苗似乎又被“背景”兩個字挑動了一下,
下意識挺了挺胸,
脫口而出:
“那怕什麼!我還是……”
話到嘴邊,
猛地刹住。
他想起了爺爺王破軍的警告,
也想起了家裡隱約透出的風聲
——京政法最近不太平,
有境外耗子在鑽洞。
他硬生生把後半截話咽了回去,
在喉嚨裡咕嚕了一下,強
行轉了個調,
“……我未來也肯定是高官呢!怕啥!”
“切——!”
韓賓和任海龍同時發出鄙夷的噓聲,
對著王勇岩一陣毫不留情的挖苦。
王勇岩梗著脖子,臉憋得有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