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小雨。
那個被劃入要改造的待拆遷項目區位於一個依然被當做是主城區的郊區。
但實際的真正走在這裡，顧知常隻覺得這裡比起一二線大城市，更像是十幾年前的小縣城模樣。
龜裂的灰色牆壁被粉刷過多次，四處都貼滿無人清理的小廣告，甚至還能看到些發黴的牆體。
很快的，顧知常和劉離就和房地產商，未來嶽父嶼梵見麵了。
老舊小區自然沒有什麼適合談事情的地方，自然就選在了居民樓下。奇怪的是，午餐時間的範圍，四周也依然冷靜，似乎感受不到有人在此處生活的痕跡，即使有，也都微弱得像路人一樣。
當事人們都知道，這裡的住戶們已經走了很多，僅存的不過也隻有幾戶人家，二三十來口人。
“您清楚的，我們這個項目深受上麵的人的重視，可有多方麵因素遲遲推進不下去。大多數業主了解了內情也都搬走了，可也總有人誤解，配合度其實也不是那麼高。”
“我們也是沒辦法，幾個月前才協助住戶們先行搬離的。”
這些都不是顧知常的部門所需要了解的，反正都已經做了，那就按結果來說。
“房子搬空了也好嘛，等會我再去看看就行了。”
儘管劉離站在顧知常的身前，可房地產商的語氣實在是算不上多友好。想必也是打算在今天徹底把事情擺平，乾脆的直接強行驅散了所有住戶。
“對了，既然你們都做到這一步，那為什麼還要讓我來啊？你們不知道我在網上可是‘凶宅觀測’博主嘛？不怕以後影響到你們開發的新項目進度？”
劉離的幽默似乎對這位商人沒有任何意義，男人無奈的探口氣，不耐煩的回答劉離：
“你就拍點沒人住的房子就是‘凶宅’了啊？那我是不是去芭菲晚宴吃一頓飯就是富豪了？這裡以後是要做商業區的，這種壞風水的瞎話私底下調侃兩句得了，鋪開了講對我們招商會有影響，收益什麼的也都會打折扣。”
“現在影響就已經不小了，我看過你的視頻，有不少房子都是在這個小區裡拍的對吧？要不是我知道你，我都要懷疑是你在這裡搞鬼了。雖然我覺得還是那些死活不肯搬走的釘子戶搞的好事。那些住戶都是在你手上簽過去的，今天能幫，搞定嗎？”
商人一邊說，給眾人都散了一遍煙。然後第一個，給顧知常點燃。
“嗯，還真有這種可能。以前我應付挑剔的女客戶就會用這種裝神弄鬼糊弄的手段。放個牛頭人雕塑啊，床底撒石頭啊，衣櫃裡放桃木劍之類的。”
“不過您放心！今天我一定幫你們勸勸那幾位客戶，絕不耽誤後麵的拆遷。”
劉離最後一位點了煙，看起來倒也是真的認真了。
“那是最好，這次事情能解決，後麵我司也會考慮給你多幾套房源。希望劉先生不讓我們失望，很多人都等著呢。”
“自然自然，收錢辦事嘛。那您先帶路？”
他的態度還是那般熱忱，顧知常有些疑惑的和嶼梵對視了一眼。畢竟早就接觸過劉離的他們都知道，這家夥才是那個最大的釘子戶。
可現在，他跟在房地產商人的身後，臉上仍然掛著殷勤的笑容，與今早招待客戶時一樣熱情。
那又怎樣呢，反正拆遷的結果是注定的，所有人都希望這片房子能被拆掉，不管這裡麵是不是另有隱情。
一路跟著，作為對房子來說的專業人士，劉離和商人在最前麵，顧知常和嶽父則是作為跟隨者，倒也是親眼見證了一番破敗的舊小區。
完完整整走了一圈後，其中殘破的房子也真的是有了些‘凶宅’的感覺，若是放到晚上再來，說不定還真能嚇到不少人。
好不容易找到一戶還算完整的房子後，除劉離外的三人都默默的躲在轉角處，讓他和那位住戶洽談。
等到回來後，眾人便循著尋找下一家住戶，依然是劉離出麵，勸住戶趕緊搬走。
走了好幾棟樓後，還剩下最後一家住戶，劉離的狀態也看似更加精神了。該說是天生的‘凶宅觀測’員？這麼個破爛的小區他不僅不累，還非常有精神。
“等會還有最後一家要看，早看完早收工。顧處，你要是實在怕趕不上學妹下班，現在也可以提前走哦，反正這不是還有嶼總嘛。”
雖然是這麼說，他還是加快了腳步，生怕在走廊裡多浪費一秒鐘，耽誤顧知常接女友下班，耽誤他下班。
時間雖然還早，但算上回主城區的路程，其實接嶼茉下班已經有點來不及了。但比起他，劉離才像是突如其來的著急。
“不過今天的進度，比我想象中的還是要快不少的。照這個情況，等那幾位老客戶都搬走，這裡應該很快就能拆了吧。”
顧知常點好一杯紅糖薑奶茶，預計在下班前十分鐘能送到嶼茉手上。頭也不抬的回複劉離：
“就現在的進度來看，如果沒有其他特殊情況的話應該可以。不過，你不是很在意拆遷的事情嗎？”
劉離瞥了一眼顧知常的手機，他倒也真的不避人，嘿嘿笑了：“當然啦，因為要等正式拆遷動工了我才能拿得到賠付尾款啊。而且，顧處和...小生）您未來嶽父肯定也希望拆遷這事情能儘快定下來，不是嗎。”
“.........”
麵對劉離的這個問題，顧知常第一時間沒有給出答案。
從感性角度來說，他需要幫嶼梵搞定拆遷的事情，這能極大的增加自己在他心裡的好感度，以後坦白後，他也能更好接受自己，而且資己的工作就是要查查這商人背後的資本來源；
理性角度來說，這個小區也確實非常破敗了，儘早拆遷必然是最好的選擇，他沒有理由不希望儘早結束。
顧知常沒有說話，但劉離很顯然嗅到了他的選擇，順其自然的接受了這一點。
“二位是否也該快些腳步了，趁著那戶人家還沒外出，趕緊解決吧。”
“來了來了，儘早結束！”
聞著那商人的催促，劉離小跑著緊跟上去，臉上重新露出標準的銷售笑容，而剛剛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隻是顧知常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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