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粘稠如墨而又遮天蔽日的恐怖妖氣,如壓抑了萬載的火山,驟然噴薄而出時候的模樣在四麵八方蒸騰而起,刹那間,便將此地整片區域的光線徹底吞噬,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風,裹挾著刺骨的冰寒與暴虐的殺意,席卷而來。
“吼!”“嘶!”“嗷!”
無數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妖魔嘶吼,在翻滾的妖霧深處此起彼伏地轟然炸開。緊接著,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之中,一頭頭形態猙獰、散發著滔天凶威的身影,從那沸騰的妖氣帷幕中緩緩踏出。
放眼望去,儘是半人半妖形態的大妖,鱗甲森然,眼中閃爍著殘忍嗜血的幽光。
“不好,中計了,是埋伏!”
感受到了妖魔的氣機鎖定,一時間,郭淩霄與周圍的其餘各派高手臉上皆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下一秒,圍攏在前的群魔齊刷刷地向兩側退開,讓出一條筆直的通道,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如同無形之水,順著這條通道彌漫開,那一頭頭大妖像是在等待著什麼出場一般,保持著安靜和莊重。
“噠……噠……噠……”
沉穩而清晰的腳步聲,在寂靜之中響起,如同鼓點一般敲擊在每個人的心臟之上,一道身影,緩緩從那幽暗深處踱步而出。
來人麵白如玉,身著一襲素淨青衫,身姿挺拔如修竹,周身竟透著一股溫潤儒雅的文弱書生氣息,臉上甚至帶著一絲和煦的微笑,與周圍那些猙獰嗜血的妖魔形成了天壤之彆,出現在一群妖魔之中格格不入,看起來異常的詭異。
然而,就在這道身影完全顯露在眾人視野中的刹那,滴血劍、黃天元,亦或是五彩仙子……乃至場上所有太古城地域各大宗門高層的臉色皆是在一瞬間發出了驟然巨變,隻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直衝天靈蓋。
能在群魔環伺中如履平地、受萬妖敬畏退讓,能在這妖氣衝天之地保持如此純淨、完美無瑕的人形,自然不可能是人類,唯一的答案已然呼之欲出——妖王!
這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妖王!
目光掃過如臨大敵的眾人,最終落在為首的郭淩霄身上,那書生模樣的妖王,臉上和煦的笑容絲毫未減,溫文爾雅地拱了拱手,聲音清朗,如同春風拂柳:
“嗬嗬,終於等到諸位貴客了。在下白羽,已在此恭候多時了。”
白羽的聲音溫和有禮,可又有誰膽敢將這“白羽”外表所流露出的那一抹“溫和”之色當真?
死死盯著那張陌生而俊美的麵孔,臉色在此刻也變得異常嚴重了起來,郭淩霄能夠十分確定,這和他已知的妖窟第三層妖王對不上,這是一頭潛藏在妖窟的新妖王,一個完全失控的變數。
一瞬間,郭淩霄意識到自己仿佛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一個足以將所有人拖入萬劫不複深淵的錯誤。
關於那位本該鎮守此地的三品巡使的“消失”,郭淩霄確實知曉一二,當初妖窟之中那頭老牌妖王“青鱗君”,以某種禁忌的秘法,獻祭了妖窟之中的無數妖魔,以金蟬脫殼之法脫離了此地。
而一頭脫離束縛的妖王若是放任其潛伏在人族地界,這其中的危害實在太大了,不得已之下,那位原本坐鎮此地妖窟第三層的太古城鎮妖司三品巡使觴無涯隻能暫離此地,踏上了追獵青鱗君的漫長征途。
然而,自獻祭萬妖、金蟬脫殼逃離妖窟後,那青鱗君便如同人間蒸發,徹底杳無音訊,令觴無涯無處可尋,隻是每過一段時間,便會時不時地顯露出一些氣機,可以讓觴無涯勉強感知到它依舊盤踞在太古城內。
可每當觴無涯想要進一步鎖定那青鱗君具體的藏身之處時,青鱗君所散發的氣息便會在第一時間消失無蹤,好像是在故意牽製著觴無涯一般。
隻是,雖然知道那青鱗君不懷好意,然而,麵對如此陽謀,觴無涯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畢竟,他不可能放任太古城的人族被屠戮,一旦他不看好那青鱗君,以其與這頭妖王多年來打交道的經驗,那青鱗君在太古城中大開殺戒的可能性其實並不大,但是觴無涯不敢賭,隻能硬生生被牽著鼻子走,潛伏在太古城中,隻是對外還在閉關坐鎮妖窟。
當然,雖然被迫隻能待在太古城中與青鱗君不斷僵持,但觴無涯也並沒有閒著,青鱗君能夠一脫離妖窟便完美地隱藏身形,在太古城中,必定有著根深蒂固、能量龐大的爪牙,在為其隱匿行蹤。
經過嚴密推演,所有線索都直指那個潛藏於人族陰影中的毒瘤——聖妖門,其觸手顯然已悄然滲透到了這一座邊陲小城之中。
而更令郭淩霄和觴無涯心驚的是,這些聖妖門潛伏的爪牙,如同無形的紐帶,牢牢維係著青鱗君與妖窟群妖的緊密聯係。
這意味著什麼?
要知道,妖窟的唯一通道便在鎮妖司的掌控之中,這意味著他們的鎮妖司之中有著聖妖門和這些妖魔的探子,而且未曾被他們所發現。
為此,觴無涯與郭淩霄還經過了反複的驗證,結果發現,每當太古城鎮妖司故意放出某些關鍵信息,妖窟內的妖魔總能及時作出極具針對性的反應。
可以說是鐵證如山。
此次行動,將太古城地域各大宗門強者請來共探妖窟,郭淩霄絕非臨時起意,而是在修為略有所得後,與觴無涯共同商量後布下的局,誌在一石二鳥。
其一:趁著妖窟之中缺乏青鱗君這個頂尖戰力的絕佳戰機,靠著郭淩霄的突破優勢,以雷霆之勢,打它們一個措手不及,重創乃至蕩平其中盤踞的妖魔力量。
其二:則是想要借此行動作為最強力的誘餌與導火索,逼迫那潛藏在太古城陰暗角落裡的青鱗君,以及那些甘為妖魔走狗的人族敗類,聖妖門人主動現身,將其一舉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