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謝懷恩劃出一道白光,破空遠去。
路不平回頭對李大狗道:“此事你怎麼看?”
李大狗微微搖頭,無奈的道:“開元化府共有五境,每一次擴充府穀,都需要一件對應的五行靈物,如此僧多粥少,隻怕我們拖延幾日,就會有數不清的人過來拜訪。
屆時,他人未必都有這位謝師叔這麼好說話了。”
路不平深表讚同,“此話不假,你我輩分最小,縱然之後我主修水係靈氣,用到瑥月珠的時候,大抵也在二三十年後的事情。
小兒持金,終究不是什麼好事,哪怕陽山門風嚴謹,不至於出現強買強賣,光是討價還價,最後求而不得,就足以得罪一部分人。
既如此,不如早些交換出去,一來落個人情,免除以後的煩惱,二來你我之後若是主修火土兩係,謝師叔從門派兌換的靈物,也正好合用。”
善財固然難舍,不過兩人最起碼的審時度勢能力還是有的,所以李大狗點頭之後,想起了謝懷恩提到的那位‘宋師兄’,好奇問道:
“方才他說的宋師兄是誰?”
“如果沒猜錯,應該是掌門真君的親傳弟子宋犀燃,同時也是宗門最有希望衝擊凝花境的修士。”
李大狗心中恍然,道:“我記得凝花可分煉神、返虛、天人三境,宗門之內如此境界者,共有幾人?”
路不平豎起三根手指,回道:“除了掌門真君是天人境之外,開陽真君是返虛境,元陽真君是煉神境。”
“不應該呀,我聽六扇門的常恒言說,山上有六位真君來著。”
“還有三個真君稱號虛設,以待後來者。”
“還能這樣?”
李大狗詫異,“偌大一個門派,隻有三位真君?未免太少了些。”
路不平也頗為感慨,“確實單薄了些,不過念及掌門真君進階煉神之前,整個陽山,也沒有一位凝花境的修士,目前有此三人,已經算很好了。”
萬事萬物,都需要時間的沉澱,哪怕還沒正式修行,此刻的李大狗,也深感境界提升之艱難,慨然而歎道:
“如此說來,那位宋師叔還是很有分量的,難怪這位謝師叔,等價交換之餘,還搭上一個人情。哎,瑥月珠的事情,既然已經半公開了,我們確實不好私藏,坐地起價也容易得罪人。
既然如此,就這麼決定吧,若是寶珠還在,明日下山取了之後,直接給他便是。”
“也隻能這樣了。”
事情定下,路不平喝完盞中茶水,收拾桌麵,提議道:
“午時之後,你到方師叔那邊告假一聲,莫要留下不好的印象。”
“這個自然……”
李大狗對方照野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儘管他有喜歡學霸的職業毛病,不過在講課方麵,並沒有歧視外門弟子的情況。
想到上午課堂上的諸多內容,他頓時有點坐不住了,起身出了廳堂,嗬笑道:
“昨天居然不提醒我們帶上筆墨,今天的午飯就由你搞定了,我這就要去把課堂上的知識記下來……”
“隻要不嫌難吃就好……”
路不平自顧收拾桌麵,失笑補充道:
“對了,我房間裡還有一套《十二典章》,裡麵彙集了道經、易經、陰符、南華……等,十二部用州來文字,注釋的重要經書,大抵算是囊括了《道源千書》上,七八成的引用內容,對於初學者來說,有不少幫助。”
“這算是學長們編撰的速通資料麼?”
李大狗想起了世俗之間,每一次科考之後,都會有的題集。
“如果你把它當成考試題庫,那肯定不算,道門修行曆來更重自己體悟,況且每次輪值的典籍講義師長,並非一人,新入門的弟子隻考一屆,畢業之後他們並沒有足夠的動力,去收集這些資料。
所以這隻是幾百年前,源自州來的幾位師兄,大略梳理注釋之後,訂裝在一起的經書。”
“哦……,那也行,有比沒有的好。”
李大狗先去取了書籍,午時過後,去往學堂告假,得到方照野的允許之後回到住處,朱權和路不平兩人,早已各自回房,進入了學習狀態。
如此氛圍之下,李大狗縱然對符籙知識有十二分的好奇,也不得不先進自己房間,繼續之前未完成的筆記,鞏固上午所學的內容。
隨著一個個指甲大小的文字落於紙上,早上所講的內容,也逐漸躍然在他心頭,偶有所惑,也能在第一時間翻開手邊的《十二典章》。
隻是,隨著書頁的嘩啦翻動,他心中的疑惑,也好似越來越多,一個文字的解譯,剛從南華經中找到答案,翻開陰符經時,又看到了另外一種解說。
待他結合自己粗淺的見識,得出自以為然的理解,翻開《通玄真經》,又覺得理解並不全麵。
幾次反複之後,不禁讓他的好勝之心和求知欲望,越發強烈。
‘常言道,磨刀不誤砍柴工,既然基礎不行,我便從頭開始……’
落筆寫完最後一段筆記,李大狗乾脆趁著勁頭,翻開手邊的《十二典章》,從第一頁第一行開始,細細研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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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烏西行,蟾蜍東升,不知不覺三個時辰已經過去,讀完一個章節的李大狗猛然抬頭,才發現屋內光線早已顯得昏暗。
伸了一個懶腰,長身而起,探手至窗外折下一片狹長濃綠的柳葉,當作書簽,塞在了書頁之中。
合上《十二典章》,出門才發現,朱權和路不平兩人,依舊沒有出來。
感覺腹中不餓,李大狗沒有下樓,直接來到路不平的房間。
開門之後,就看到如月燈光之下,路不平靜靜站在桌案之前,手持一支黃竹毛筆,在紙上書寫著什麼。
桌案上方的牆上,掛著五張三尺來長的白底字畫。
說是字畫,其實上麵最顯眼的,並不是那些古篆文字,而是以不同顏色勾畫出的各種線條。
李大狗的古篆文字尚未入門,雖然看不出旁邊那一段段的文字備注,都是一些什麼,也大致能夠猜測出,這些線條組合在一起,應該是一張完整的符籙。
趁著路不平停筆翻閱資料的空隙,李大狗拿起旁邊一疊手稿,放眼一看,居然都是古篆文字,隨手放下,問道:
“寫的是些什麼?方才還以為你在繪製符籙線條。”
路不平將手邊《五行符籙真解》攤開的書頁折上一角,搖頭道:
“哪有這麼容易…素描還講究形體、比例、結構、透視、明暗等各種要素。
符籙繪製隻會更加複雜,想一想也知道,要將一道完整的法術,封印在一張小小的符紙之上,需要掌握的能力,遠比二維素描要複雜的多。”
見對麵的李大狗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路不平從懷裡抽出一張清潔符和一張神行符,擺在桌麵之上,道:
“符籙繪製,除了修士注入法力之外,還有不可或缺的三要素,分彆是符紙、符墨、和符紋。
就以最基礎的符紙來說,分為人造材質,和自然材質。”
“比如這張清潔符,用的就是人工製作的桑黃紙,它與凡俗之間的造紙術有些類似,配方固定之後,隻要材料不缺,哪怕工序複雜一些,也能大量製造。
這裡且不說它,隻說自然材質,又分植物來源和動物來源,就拿這張神行符來說,材料挑選之時,需要考慮五行適配和質密檢測。
金鱗蝮蛇天生具有土係靈性,十數年後,根據它們的血脈遺傳,會孕育出風係元素,用於製作神行符就特彆合適。”
李大狗點了點頭,撚起這張符籙,輕輕撥動,讓其在指尖旋轉,感受著它的質地與觸感。
繼續聽路不平講道:“先決條件已經具備,卻也不能直接使用,首先需要剔除雜質,然後進行藥物浸泡、鞣製、裁剪,定紋、封邊,醒符等各種加工,才算是一張合格的符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