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李大狗整理行裝,重新套上馬具,離開了那座短亭。
江湖路遠宜趁早,年少義氣值千金。
一夜細雨洗滌了空氣,也泥濘了道路。
李大狗騎在大黑馬上,一路往南,沿著官道,向麻葉縣而去。
其實麻葉縣是在山餘縣東麵,隻是因為山巒阻隔,修建官道之時,隻能向南蜿蜒七十裡,再往東北,方可直通麻葉縣城。
這樣也有一個好處,相當於沿著山腳,再次南北貫通了大半個山餘縣。
李大狗昨天下午三點出發,大半時間都花在山路之中,進入官道不過行了十幾裡,就已天黑。
此時還需往南行二十多裡,才能轉向東北,進入麻葉縣管轄地區。
或是他啟程太早,一路十幾裡居然沒有遇到一個人。
直到快要走完山餘縣的路程,才在前麵遠遠看到了一支二十多人的行商隊伍。
不一會對麵也有人發現了他,一陣短促哨聲響起,驚得商隊一陣忙亂。
李大狗緩下馬步,對他們的警覺頗為讚賞。
要知道此地雖處山餘縣,卻離麻葉縣及南方臨河縣不算太遠。
典型的三不管地帶,往常黑風寨也多次在這一帶殺人越貨,無怪乎對方看見自己大驚小怪。
或是發現自己雖有三匹快馬,卻隻身一人,商隊很快恢複正常,隱約還看見一個中年漢子,在一個少年人頭上拍了幾下,多半還罵了幾句。
李大狗又等了一會,這才加快馬速,不多時就要趕上對方。
剛剛那個中年人,也脫離隊伍站留在了最後。
隻見他年約四十,身材中等,腰間挎著一把雁翎刀,穿著黑色勁裝,一雙滿是泥水的麻鞋,頗有勤苦之氣。
中年人站在路旁,目光在李大狗身上佩刀和三匹馬上掃了兩眼,率先抱拳施禮道:“這位小兄弟,還請莫怪,剛才是年輕人不懂事,多有得罪。”
李大狗坐在馬背上,拱手回禮,笑道:“不妨事,道路不靖,多些小心,也是好的。”
倒不是他嫌棄地麵泥濘,而是行走江湖,太過殷勤,容易引起對方警惕。
中年人點了點頭,突然問道:“兄台也曉得附近有毛賊出入?”
李大狗心中暗笑,這是拐著彎打聽我的來曆來了,抬頭看了看天色,時間尚早,不過九點左右,這支隊伍,多半是從附近哪個鎮子啟程不久。
至於始發地在哪,就不得而知了。
於是他笑容不改的回道:“幾日借宿友人家,多有聽到這些傳聞,故此友人贈送兩匹好馬,以備不時之需。”
中年人一愣,之前見到李大狗年紀輕輕,一身穿著,不過粗布短衫和麻鞋,卻帶著三匹好馬,就連腰上包袱也是上好綢緞,正戒備加好奇。
此時聽到他這麼說,才覺有些道理。對他戒備之心雖減,好奇之心卻更加濃厚。
須知兩匹好馬,價值十五六萬銅錢,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算便宜,說送就送,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
隻是他也不是附近人士,倒猜不透誰人這麼大方。
這種事當然不好直接詢問,隻好又一抱拳道:“兄台果非常人,不知此去是東是南。”
“大叔謬讚,我自遊曆,也沒什麼目的,不過代長輩問候幾位至交好友,接下來還要到麻葉縣走上一遭。”李大狗知曉對方還沒完全打消顧慮。
於是放慢馬速,與他邊走邊談,特意編出一個年輕人,出遊四方代父訪友的身份。
中年人站在右邊,正好能看到李大狗掛在馬背上的佩刀,試探開口道:“小兄弟也是練武之人?”
“學了幾手三腳貓的功夫,讓大叔見笑了。”李大狗拍了拍刀鞘,一副想炫耀,卻又刻意謙虛的表情。
中年人頓時放心不少,稱讚道:“過謙了,以我看來,小兄弟的佩刀,少說也有七八斤,可不是一般人能夠練得好的。”
“哈哈,大叔好眼光,我的刀法就是重勢重力,才能發揮最大威力。”李大狗哈哈一笑,一幅謙虛被人看穿的,不好意思得意的樣子。
中年人這才徹底放心,果然是年輕氣盛卻又恪守家教的少年人,一兩句吹捧就會顯露本性,這種人比自恃有幾手武功,就目中無人的輕狂少年,更好打交道。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就追上隊伍。
十八人的商隊,有二十多匹騾馬,外加七個護衛,顯然不是附近鎮子能夠湊出來的隊伍。
護衛之中,有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人頻頻回頭,雖不敢脫離隊伍,也落在了最後。
“二叔,這位兄弟是什麼人?”此時見兩人過來,嘴上詢問中年人,眼睛卻像長在了幾匹馬兒身上,東瞧細看很是羨慕。
三匹好馬,一黑兩黃,雖然不是萬裡挑一,也比尋常駑馬高大許多,難怪年輕人挪不開眼神。
中年人出口教訓道:“三兒不得無禮,這位小兄弟可是武功好手,需放尊重些。”
回頭又一拱手,詢問介紹道:“不知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老漢姓王,這是我侄兒,王泊橋。容我賣句老,小兄弟可稱我一聲老王,或者王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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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狗笑容一滯,“不問名字,我們還是好朋友……那怕你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