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狗重新坐下,娓娓說起那晚的事情。
隱瞞了關於女鬼說自己的特殊,也把自己和女鬼的實力,做些削弱。
著重講了女鬼的長相,手段,以及對方融入石壁之中,留下好幾尺黑色痕跡的事情。
吳承道聽得仔細,還偶爾詢問幾句,這才滿意點頭。
“說得挺像一回事,那八錢銀子,就先記下。你有什麼問題,就問吧,我的信譽你是知道的。。”
聽他話裡帶刺,李大狗也不理會,沉吟一下,問道:“有一天晚上,我看到天上飛過一道長長的紅色印跡,像是劃破了天幕。彆人說是驚鴻,你能告訴我,什麼是驚鴻?”
吳承道抬起頭,望了下天空。
此時,太陽已經垂至西邊地平線上,紅霞映射,頭頂雲層發出微弱的紅光,要不了多久,就該天黑了。
“驚鴻這事,我也見過,一般發生在夜晚,長長尾跡橫空而過,與流星迥然不同,這個問題,幼時我也問過父母,卻未能解答,其後我查閱文獻,倒是得到幾個,看起來有些道理的答案,姑且和你說一下。”
“還請吳先生解惑。”李大狗這次態度,頗為恭敬。
看得吳承道眼角抽動一下,這小子,果然是個不吃虧的主,變臉是真快。
“嗯…”吳承道組織語言,長長嗯了一句,道:“一種解釋是說,此物確實來著天外流星,卻與一般流星不同,是帶有靈性的,如天外隕鐵,先天寶物,所以擇主而降,以待有緣人。”
“第二種解釋是說,那是某些珍禽異獸,其身自帶光彩,非特定地方不會停歇,故此,隻能見其飛過天際,卻不見它在何處落腳。”
“第三種解釋,可就懸乎了,說是有仙神精怪,常常飛天遁地遨遊四海,有時便會親近凡俗,百姓也有機會,得見一鱗半爪。”
李大狗點了點頭,感覺和自己預想的差不多,遂問道“可有實證?”
吳承道嗬嗬一笑,道:“這些都是我在書上看到的,至於真假,就看個人看法了。書上也沒交代清楚。”
“感謝吳先生解答,以後若有疑惑之處,或許也會再次訪問先生。”李大狗又恢複了新時代禮貌青年的態度。
畢竟不用給錢,惠而不費,客氣一點也是應該的。
“那你可得早一點,說不定哪天,我就離開了這裡。”吳承道嘿嘿一笑,接著道:“價格和今天一樣。”
這錢賺的著實容易,他自然大為開心,之前的那點不愉快,也煙消雲散。
“吳先生要離開這裡?”李大狗疑惑,記得金風樓的夥計說,他來到這裡還沒兩個月。
“四海為家,那有什麼定數,一個地方待久了,掙不到錢,就隻好換個地方。”吳承道微微歎息,好似有些傷懷。
李大狗也不好說什麼,自己何嘗不是這樣,說起來他還沒有吳承道來的灑脫。
身上還有幾個任務,壓在心頭,可比腳下的包袱還要重呢。
於是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提起腳下包袱,起身離去。
吳承道和他身後的清秀少年,安靜得看著李大狗,慢慢融入那越來越密的人潮。
像是一滴清水,滴落河流。
然後,隨波逐流而去。
“師傅,這位客人明明帶了這麼多錢,卻小氣的很。好奇心也重,問的多,還問的奇怪。”少年清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語氣頗為不屑。
吳承道收好一直捏在手中的銀子,伸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斥道:“就你多嘴,錢多就該多給你啊,九兩銀子已經不少了。平頭百姓,一年不吃不喝,也不見得能湊下這麼多。知足吧你…”
“至於好奇心,我倒希望你也能多一些,有好奇心,才有更大的進步嘛。”說完,他轉過身來,端正坐好,看著逐漸稠密的人群,有些憧憬。
“今天開來個好頭,或許今晚能多來幾樁生意,湊足十兩銀子,就可以先還五兩外債。其餘的嘛,慢慢還就好了。”
然而他的好運氣,像是全部花在了李大狗身上,一直到收攤也沒見生意上麵。
李大狗離開吳承道的算命攤位,前麵往東不遠,就是一座飛簷翹角,朱漆綠繪的廟社,六根碗口大柱子,撐起一高一矮兩層建築。飛簷之下一塊紅漆匾額,上書“有感有應”四個金字。
門扉洞開,能看到裡麵神龕中供奉著本地城隍,也就是張充的神像,兩邊還有幾個小鬼,大抵是日夜遊神,刑名判官之類。
隱約,能看到神龕前的供桌兩側,各點著一盞長明燈,中間一個石鑿香爐,插著幾隻香燭,已是燃了近半。
青磚黑瓦受儘了煙火熏染,泥塑金身看慣了世人悲喜。
李大狗向來不敬鬼神,是以看了兩眼,就轉身往西而去。
此時太陽已經下山,天還未暗,長長的街道,有了更多的人煙生氣。
兩邊有不少商家正張羅著支起自己攤鋪,湯水糕點,玩樂器具,衣帽鞋襪,珠玉佩飾,乃至唱戲雜耍,文書香燭,皆各安其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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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熱食的挨著賣糕點的,前者正生火點爐,後者隻能用素布輕紗遮掩煙塵火氣。
寫字賣書的挨著賣香火蠟燭的,待天黑張燈之後,還能省些燈油白蠟。
吳承道的算命攤子,之所以離城隍廟這麼近,大概就是因為他旁邊的位置,是一個賣香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