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一的夜晚,亥時將近,街上已經沒什麼行人,宵禁馬上就要開始。
張思德卻在這樣的環境下,拚了命的奔跑,除了在最開始的時候,聽到包袱提起,有金屬碰撞的輕微聲音,他沒有聽到背後有任何腳步聲。
但他依舊不敢回頭,那鬼魅般的身法,悄無聲息的刀光,讓他回想起來,就會汗毛聳立。
他不敢有任何僥幸的想法,隻希望在自己殺死張東華和劉臣之後,能夠活下來。
張思德對麻葉縣的各條街道都很熟悉,對官差和衙役巡視路線,也不陌生。
所以儘管他跑得很快,腳步很響,也沒有遇到任何一個同事。
直到他鑽入一條小巷,看到一個站在陰影裡,對著牆根撒尿的更夫。
更夫聽到他的腳步聲時,回頭望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一個人黑衣蒙麵的人,手上提著一把雪亮長刀,沒命的跑。
他屏住呼吸,釋放到一半的尿液也停了下來。
然而,巷子就這麼點大,張思德又怎會發現不了。
臨近之時,想也不想,舉起刀,就砍了過去。
更夫嚇得大叫一聲,閉目待死,手中打更的竹筒和木棍也掉在了尿液裡。
就在佩刀即將砍入更夫脊背之時,張思德肩上被人狠狠踹了一腳。
整個人摔倒出去,翻滾了好幾圈,佩刀猛然撞在地上,脫手而出。
張思德翻滾之中,隻看到一個身影,掠上房頂,然後消失不見。他手腳並用,爬行兩步,撿起掉落的佩刀,繼續往前跑去。
更夫以為自己將死,嚇得屎尿並出,沒等來想象中的疼痛,卻聽到悶哼摔倒聲。
等了好一會,才睜開眼睛,隻看到剛才那個凶悍的黑衣人,已經快跑沒影了。
死裡逃生的他,這才後知後覺,感到褲襠裡多了些東西。
張思德跑出小巷,才緩了一口氣,剛才揮刀殺人,根本就沒多想,隻下意識希望,不要讓其他人看見自己。
此時回過神來,心中已是忐忑不安,“會不會因為剛才那一刀,導致自己殺了張劉二人,也無法活命?”
他不敢回頭,更不敢問,隻能在心中乞求,對方的好心腸,也能灑一點在自己身上。
重新鑽入另外一條小巷,他才發現自己跑得太快太急,已經有些體力不支。
他也是練過武的,自然清楚是怎麼回事,於是降低腳步,慢慢調整呼吸,以小跑的方式,往前趕路。
等他緩過氣來,已經到了劉家門外的小巷。
翻過不高的院牆,裡麵靜悄悄,沒有任何聲音。
“這不對勁…現在剛剛亥時,怎麼可能全都睡著了。”張思德腳步一頓,最後還是舉步往臥房而去。
推開門,就看到了兩個人跪在地上,意料之外,居然是張東華和劉臣。
“大俠,饒命…都是李文斌逼迫我們說的…”兩人一見黑衣蒙麵的張思德,立馬磕頭喊冤。
顯然,對李大狗找上門來,他們是早有預料,總算兩人有些擔待,怕禍及家人不敢逃跑。
此時見到有人闖了進來,也來不及分辨是誰,就先跪了下去。
寄希望,因為自己沒有主動參與,能乞得一條性命。
張思德可不管這些,一次就能找到兩人,還乖乖跪著,杵下腦袋。
那還等什麼?
舉刀一揮,砍下一顆人頭,旁邊的劉臣驚得起身想跑。
哪裡來得及。
三兩下被他亂刀砍死。
張思德,艱難轉過身,就看到了門口站著的李大狗。
他丟掉手中染血的佩刀,緩緩跪了下去。
方才跪地待死的劉張二人,不正是現在的自己。
隻是,他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隻能眼睜睜看著李大狗,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嘴巴張了好幾次,也無法說出一個字。
然後閉上眼睛。
麵對必死的結局,大多數人,都會失去所有的反抗舉動。
所以,很多有時候,殺人真的比殺豬還要輕鬆。
刀光一閃,張思德的喉嚨,已被切斷,人也倒了下去,汩汩而出的鮮血,與張劉兩人的血液混在一起。
李大狗輕輕歎了口氣,一個人慢慢回到了樂居客棧。
張劉二人沒有經驗,其餘七個人,五個兩百經驗,一個五百,一個三百,加上“財迷心竅”任務,給的五百經驗,一共兩千三百。
沒有悲喜,也無所謂內疚,隻覺得厭煩。
他身上沒有血跡,不需要清洗,也不想清洗。
把東西一丟,躺在墊了棉被的床上,蓋著半邊被子,閉目而睡。
他已經不想思考太多,乾脆以不變應萬變,把主動權交給官府,如果明天有人盤查,就殺出城去,落草虎王寨也好,亡命江湖也罷,這麻葉縣是不能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