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將儘,靠近城隍街的一個早點鋪子,有一張隨意擦拭過,依舊能看到些許油汙的四方桌子。
桌子前麵坐了一位身著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男子右手邊安靜擺放著一柄黑鞘長劍。
他吃完手中最後一口包子,喝完最後一口豆漿,站起身來,很有禮貌得等到鋪子老板忙完手中活計。
才開口問道:“一共多少錢?”
“七文錢。”老板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漢子,這個時間段吃早點的已經不多,所以他在收拾碗筷,
這兩天來,城裡有些亂,他便沒讓自己婆娘出攤,早些打烊回家老母妻兒也能安心些。
“口味不錯,價格也很實惠,看來你在這裡賣早點已經有不短時間了。”秋仇看了一眼屋內陳設,說了一句很中肯的話。
他能看得出來,桌子有些舊,沒有擦拭乾淨的油汙,隻是這兩天才留下來的。
鋪子老板嗬嗬一笑,沒有說話,他很喜歡這個年輕人,雖然也帶著佩劍,卻不像其他江湖人一樣,吵吵鬨鬨,咋咋呼呼。
他很安靜,也很有禮貌,當然長得好看,說話也好聽。
這位右手邊擺放長劍,沒帶包裹,又很討喜的年輕人,當然就是秋仇。
秋仇從懷裡掏出一串銅錢,笑道:“我這裡有一貫錢,我問你幾個問題,你每說一個字,我給你一個銅板,你看怎麼樣?”
串在繩子上的銅錢密密麻麻,看起來真有一貫。
“現在開始嗎?”
中年漢子擦了擦手,在這裡開早點鋪子已經十多年了,從來沒想過,自己的話,能這麼值錢。
“現在開始。”秋仇臉帶微笑,點了點頭。
“你問。”他丟下手中抹布,把手縮在袖子裡,握成拳頭,默默伸出了兩根手指。
“和平時相比,今天的城裡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有,不少武人把屋頂和水井翻了個遍,我還看到有個壯漢扛著兩個腦袋一樣大的錘子。”說完這句話,他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
因為他發現自己說的太多,也說的太快,以至於不知道自己說到第幾個字了。
“三十七。”秋仇看出了他的窘境。
“什麼?”中年男人一時沒反應過來。
“三十七個字,加上這兩個字,是三十九個字。”秋仇耐心為他解答,很有禮貌,甚至顯得很慷慨。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終究不好意思從這裡也賺一個銅板。
“除了剛剛你說的,還有什麼異常。”秋仇笑容滿麵。
“那棵樹上的鳥窩今早被人捅了下來。”中年人手指往右邊一指,這次他終於記清楚了自己說了幾個字。
“你知道是被誰捅下來的嗎?”秋仇看著不遠處一棵樹下的水溝,那裡有一小堆拆得零零散散的泥土和樹枝,看起來是個不大的喜鵲巢。
一棵不算高大的樹上,有一個不大的鳥窩,隻怕早已被頑皮的孩子查看過十幾遍。以至於巢沒築完,就被鳥兒放棄。
這樣的一個空巢,之前還好好的,怎麼會在今天被人拆得七零八落?
“不知道,我是和彆人打招呼的時候,突然看見的。”中年男子說的很本分,沒有妄加猜測。
“還有其他不同的事情嗎?”秋仇收回目光,再次問道。
“那家紙張文書店的女人,被人打了一巴掌,看起來是她家男人打的?”中年人往斜對麵一指,那裡有一家叫‘文思齋’的店鋪。
從這裡能夠瞧見店裡有一個穿紅色衣裙的窈窕女子,背對外麵拿著雞毛撣子,正在輕輕掃去灰塵。
“很好,正好一百個字。還有其他的嗎?”秋仇語氣溫和,禮貌依舊。
“她……她平時不穿紅色衣服,通常都是淡青色或者淡藍色。”中年人正要絞儘腦汁,回想附近還有什麼異常,突然想起來什麼?語氣有些奇怪。
因為白色不太吉利,年輕女子想要穿得素雅,淡青色和淡藍色,是大多數普通人的選擇,相比於鵝黃,粉紅,和紫色,這兩種顏色要便宜很多。
秋仇沉吟一會,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還有呢?”
“她性子很好,她家男人以前從未打過她。這是第一次。”中年男人語氣遲疑,臉色有點怪異。
“看得很仔細嘛,你喜歡她?”秋仇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容。
可這笑容,此刻在中年男人眼中,卻顯得特彆不禮貌。
“這……沒有的事。”中年男人連連擺手,甚至沒想過發火,隻是扭捏著否認。
秋仇手指劃過桌麵,歎了口氣,道:“看起來,你有一位很賢惠的妻子,這是你的福氣,想必你也是個惜福的人,這很好。”
中年男子訥訥不敢言,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看錯了這位年輕人,他並沒有那麼討喜。
秋仇在抹布邊角,擦乾淨手上油汙,繼續說道:“為人處世要講原則,內心深處卻是自由的,一個結了婚的男人,喜歡一個嫁了人的女人,隻要不逾越道德底線,算不得什麼罪過。”
“真沒有……”中年人開始有些害怕,他隻想早點結束這個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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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你錢。”秋仇看著他的眼睛。
“是,我……我隻是喜歡看她……看她高興的樣子。”不知道是年輕人的眼神太過銳利,還是旁邊那串銅錢太過耀眼。
中年男人聲音很輕,話說的結結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