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狗剛一近前,朱權還未說話,如月已經迫不及待問道:
“你將鄭老賊殺了?”
看著她既有擔心,也有快意的複雜臉色,李大狗神情淡然的搖了搖頭:
“沒有……”
如月內心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免又有些失望,剛才瞧他氣勢洶洶出了門,還以為要做出滅人滿門的事情。
“我隻是在他屁股上捅了一刀,然後將他丟進茅坑裡去……那個茅坑又深又滿,鄭老鬼又胖又矮,竟然沉不下去,我隻好勉為其難,找根棍子將他摁下去,哪知一鬆力,他又浮了出來……哈哈……”
‘不是要彆人吃屎麼?我偏就要讓他吃個夠。’
李大狗哈哈大笑,想起那白白胖胖的家夥,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不由心情大好。
他當然不會因為彆人的一麵之詞就暴起殺人,潛入鄭家之後,找了幾個還沒睡的下人,問清實情,這才去主屋將鄭老兒揪了出來。
如月聽得目瞪口呆,隻覺得這位客人的做法異於常人,十分粗俗,偏偏又很特彆解氣。
鄭家五代富貴,雖然比不上趙家財力雄厚,也是邽陽府裡屈指可數的富戶,鄭老兒更是出生就含著金鑰匙,這般折辱人的做法,隻怕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朱權費了很大力氣,才忍住沒笑,覺得這種做法,實在不符合李大哥在自己心目中,‘任俠仗義,豪氣乾雲’,的大俠形象。
不過解氣是真解氣,遂好奇問道:“然後呢?”
李大狗笑完回道:“那老小子滿身糞便,逮住出氣的功夫,一張臭嘴就說著沒用的垃圾話,威脅、求饒、又利誘,我偏偏一個字也不說。
隻要他一上來,我就把他摁下去,直到第六次換氣,才算說點有用的話。問我為什麼要對付他,有道是,‘好事成雙,數九為最’,我又把他摁下去三次,才告訴他原因。
那老小子吃了一肚子糞水,大概是實在灌不下了,一個勁的保證,以後再也不敢這樣做了,又說會補償那些被羞辱的人,我才丟掉棍子。
告訴他,呼吸一次,數一個數,數到三千才能出來,要不然,明晚我還要將他丟到糞坑裡去。
我走的時候,那老小子還沒數到三百,有幾個聽到動靜的仆人趕了過來,要將他撈起,還被他自己阻止了呢……”
如月噗呲一聲,再也顧不得矜持,扶著欄杆,彎腰大笑,莫名覺得這種粗鄙的事情,說得多了,也沒那麼惡心了。
就連朱權也不再亂想,這種地痞流氓才會做的事情,是否配得上俠士身份,跟著一起大笑。
引得樓下幾個女孩,也是嗤笑不已。
好一陣子收住笑意,李大狗先開口道:“夜已深了,如月姑娘還是請回吧,其他事情我會安排,必不至於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受罰。”
如月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什麼,見他一對單眼皮的眼睛,雖然不算好看,卻是分外清澈,內心暗想。
‘這位客人,說話雖然粗俗直接,做事卻很有分寸,換了彆人就算直接殺了鄭家老賊,對那些受辱的女子,也未必有多少益處。習慣成自然,鄭家換上一個家主,說不定還會保持‘美人紙’的存在。’
於是點了點頭,雙手疊在腰間,向朱權和李大狗欠身行了個禮,“兩位公子早些安睡,奴婢就在樓下,若還需要什麼東西,可隨時喚我……”
“你和下麵幾位姑娘說一聲,今晚放心休息,我們習慣了獨處,用不著彆人服侍。”
如月目光掃向朱權,他隻好微笑著點了點頭。
少女經過李大狗身邊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頷首一笑,下樓去了。
夜深人靜,之前亮著的幾盞燈,也逐漸熄滅。
李大狗和朱權打了聲招呼,正要回房休息,樓下再次傳來如月的腳步聲。
很快就看到這位少女,抱著一個楠木托盤走了上來,上麵除了一套黑色錦衣,帽襪頭巾也是一應俱全。
李大狗微微詫異,“如月姑娘,這是何意?”
少女淺淺一笑,道“夜來風大塵多,奴婢為李公子多備一套衣服,明明一早換上之後,老爺會為你們踐行。”
李大哥頓時醒悟過來,舉起袖子聞了一下,一股不算濃烈的臭味湧入鼻孔,趕緊屏住呼吸,不自然的揮了揮手。
在茅坑旁邊待了這麼久,哪怕回來之時被夜風吹了一路,也無法將臭味徹底去除。
倘若隻是他和朱全兩人,倒也無所謂,將衣服脫下來掛在外麵吹上一晚,氣味大概也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