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幾個人的故事，又有幾個人沒有擁有名字
“你們是不是放了太多注意力在一個主播身上了？”群裡又一個不常出現的id跳了出來，是心空空。
黎佩小小吃了一驚，醉臥夏威夷和心空空都是她在國外讀書的時候結識的遊戲好友，是有很深的情誼的，後來他們忙工作忙學業的回歸現實生活，可是還是會偶爾出現跟他們一起打打匹配、聊聊天的。炸出一個醉臥夏威夷她不覺得如何，畢竟他沒有跟她再一起打過戰場，但也在她不遺餘力地安利下已經加入了觀看直播的隊列。醉臥夏威夷有他自己喜歡的主播，跟她看的不是一個風格，但還是會因為她去看一看瀟浪和情殺。但是心空空她是真沒想到的，他年紀比他們都大很多，跟他們相識的時候就是以老大哥的身份自居，為此沒少受他們的群友的調侃，有說他的id充滿了夢幻少女風不貼合他的年齡的，也有說他跟他們有代溝一起打遊戲仿佛就像在長輩身邊待著有拘束感的，但不管怎麼說，他們還是輕鬆加愉快的相處了這麼多年，現在的心空空大部分時間都撲在生活上，平日裡跟他們幾乎是說不上兩句話的，但是隻要他出現，群裡就有一種微妙的祥和的氣氛，被女神稱為是“有種家和萬事興的感覺”。
心空空的這句發言太有大家長的味道了，黎佩心裡一震，想要說點什麼。
女神比她的反應還要快，這時候已經打出了一長串的“哈哈哈哈”，末了還不忘cue她一句：“這是梨子最心愛的主播啦，我們怎麼著都得關注一下的呀！”
黎佩沒吱聲，她想要等一等心空空老大哥會怎麼看待她跟情殺這件事兒。
很快，心空空就打出一句：“他們倆是已經好上了麼？”
黎佩心裡默默道，算是好上了吧。她以為群裡都已經知曉了呢，他們討論過那麼多次了。
介麼帥拍了拍黎佩，緊接著發出一段語音，是給心空空解釋的，“哥，稍微有點落後了啊，我們可都是知道的，好了兩個月了有。”
“哦。”心空空打了一個字，外加一個句號。
黎佩心裡緊了緊，大腦快速思索起來，是不是要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說兩句轉移一下話題嗎，她直覺心空空不會覺得她跟主播攪在一起是件讓人喜悅且放心的事。
她還沒來得及把剛打在對話框裡的“不重要”這三個字發出去，心空空就向她發送了靈魂拷問，單獨了她，問：“我偶爾才看一眼群，可能錯過了好多消息，是已經見過麵了嗎？確定關係了？”
群裡沉默了好幾秒。
黎佩慢吞吞地打出幾個字：“還沒有，隻是網戀。”
“網戀”這兩個字她打得分外艱難，她又想起了下午在停車場碰到的那個小男孩，還想起了他們在派出所裡瞎聊天時的一番話：“網友見麵叫麵基，網絡cp現實見麵那才叫奔現。”“現在網上到處都是‘cpdd，你是唯一’。”“什麼鬼，生不麵基，死不奔現，才是網絡相處王道。”
各種網絡知名熱梗從他們口中蜂擁而出，聽得那兩位年長一些的警官直搖頭，秦警官是能理解他們的，他知道的也不少。不過經此一事，黎佩覺得她對“網戀”這個詞有了暫時的ptsd，她打字時下意識就想規避掉這兩個字，結果想來想去，實在是找不出什麼替代詞，隻好還是這麼用，至少能讓心空空直觀地進行理解。
黎佩專注地在等心空空的回複。這副緊盯著手機一動不動的神情落在崔婧的眼裡，就好像她在發呆一樣。
左右等著《槐蔭鎮》入場也無事，崔婧往黎佩的方向挪了挪，輕輕喚了她一聲，“佩佩？”
黎佩猛地抬頭，“啊？怎麼了？”
崔婧：“你看朋友圈了嗎？炸出來好多老同學呢！”
“啊？”黎佩眨眨眼，一組圖而已，她是想過會有很多留言，但她最想看到的還是情殺的反應啊，評論也好，點讚也好，至少有點反應吧，不過現在這個點，也不知道情殺能不能看見，她有點不想這麼早就獲得結果。
“她怎麼像是傻掉了？”樓照瀾坐在黎佩的斜對麵，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又開始嘲笑她。
黎佩朝他瞟了一眼，沒搭理他，衝著崔婧問道：“我跟高中那時候變化大嗎？不大吧？”
“不大啊！”崔婧不知她何來此問，“怎麼了？”
“哦，”黎佩答應一聲，那就是說照片修的還是蠻貼近她本人的嘛，能被老同學認出來，她選圖的時候還怕失真，都沒敢選那種鏡頭距離拉的特彆近的照片呢。黎佩放下心來，開始顧左右而言他，“現在的美顏技術高度發達，那不是怕彆人認不出我嘛。”
“你在說什麼豬話？”崔婧揉揉她的肩，“有底子的好嗎！生圖直出都是好看的！”
“好好好，”黎佩瞄了一眼手機群聊，奇怪心空空怎麼還是沒有回複，倒是群裡的其他人又熱聊上了。她隻好先退出群聊，切去朋友圈翻看，樓照瀾的視頻已經發了，就在她後麵一點兒，點讚和評論的人裡有好些熟悉的名字，他的南極旅遊搭子們不僅點了讚還洋洋灑灑地寫下了幾行評論，黎佩幾乎可以想象到她們給自己的留言了。幾個女生才知道他們回了國，句子末尾都在問他們幾時返回，黎佩心裡狠狠地介意了一秒，話語到口中滾了一圈，脫口時少了幾分起伏，語氣更多像是調侃，“樓少，南極氛圍組很熱鬨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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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照瀾張了張嘴，還沒做出什麼回應，黎佩的餘光裡瞥見元憫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他介意啊......黎佩掛著一抹笑意又低下了頭，手機上下滑動一下，確定了元憫和崔婧都沒有發朋友圈。元憫是本來就不愛發，婧婧為什麼啊？
黎佩轉頭問她：“你沒發啊？”
崔婧聳聳肩，“要讓我領導和同事知道我請假是為了吃喝玩樂，你猜他們會怎麼想？”
“年假都不行？請了年假不就是自由安排的嗎？”黎佩奇道。
“那總得低調一些。”崔婧歎口氣，“我明天發，明天周末了，周末有活動，彆人沒話說。”
“你也可以分組可見啊。”黎佩給出建議。
“那還是謹慎點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這世界這麼小，萬一一個不小心呢。”崔婧頗有些無奈，工作兩年，她也是見識過才有這般成長，“不提這些啦。”
“那我發了我們的合照，對你會不會有影響啊？”黎佩點開了自己的主頁，密密麻麻的讚和留言晃瞎了她的眼睛。她掃了一眼，沒有她想看到的那個id。
崔婧見她情緒一下低落下去，以為是她的原因，趕忙安慰她：“沒事的，你的主頁主角是你啊，而且這已經是晚上了嘛，你隻發了我們密室的合照，就算有人看到了，這個點也不是工作時間啦。我明天準備發的圖是帶著下午茶的。你彆多想啦。”
黎佩點點頭。她倒沒聯想在崔婧的選擇上，她思考的是，是不是點讚和評論的人太多了，她隻掃了一眼，會不會看漏了。不過這時候再讓她去仔細尋找那個id她也還是不願意的，她還在記掛心空空的看法。
於是她又切回了小群聊裡。從新增的數十層樓裡扒拉出了心空空的那句感慨，他說：“我搞不懂你們的心態，喜歡一個真實的在身邊的人難道不比喜歡一個摸不著的抽象的影子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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