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再見，是因為一定會再見
他們到機場不算晚，離登機還有兩個小時左右的閒暇。大屏幕滾動的提醒裡並沒有顯示這趟航班有延誤的情形，前序航班已經落地，檢查完畢之後就會放他們這批人登機。
但好歹還有兩個小時。之前的針鋒相對好像都消弭於無形，朝夕相處了三天，連與這倆人隻算得上是半個熟人的崔婧心裡，都生出些不舍來。元憫和樓照瀾留在這裡會給黎佩造成麻煩是真的，但是能讓黎佩暫時忘記一些煩惱也是真的。她是個局外人，看得比他們更清楚些。
入關前先去托運行李。元憫和樓照瀾來的本就匆忙，行李一人一箱，排隊的時候黎佩和崔婧就在隊伍後邊等他們。
“樓少大概要在心裡罵死我。”崔婧小小聲跟黎佩咬耳朵，餘光還停留在前邊慢速移動的隊伍裡，樓照瀾半個身體側向元憫，嘴巴一張一合，兩人交流的語速都很快。
“沒事兒，轉頭他就能忘了。”樓照瀾不是個在這方麵記仇的人，黎佩不敢說有多了解這個人，但這點還是敢打保票的。
“你真的準備要出去啊？”崔婧問。
“還是去一下吧，”答都答應了，總要去一下的吧。黎佩給自己找到了理由，眼前慢慢鋪展開一條道路來，那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接下去一段時間的生活，“我覺得自己的事還是更重要一些，既然要做，就認真去做吧。情殺的話，我想如果我足夠有事做，應該就不會常常想他了，你們說的對呀，他畢竟還隻是個未曾謀麵的網友，我總不能把所有的生活重心都放在他跟他的直播上吧。”
崔婧有一瞬間的啞然，這姐們一天的思想變化咋就能這麼大呢，之前還信誓旦旦的“喜歡就是喜歡啊”，現在就已經改口成了“未曾謀麵的網友”，那些“未必沒有未來”之類的遐想，難道都被元憫昨晚的一對一一棒子敲醒了。不得不說，大功德一件！雖然崔婧很想尊重自己好朋友的戀愛自由，但是怎麼著，太自由也未必是一件多好的事，她能自己想明白，總比撞了南牆再回頭要好吧。
“你那是什麼表情？”黎佩心裡浮上一絲絲的酸澀，清醒歸清醒，但看到她的朋友們似乎都不支持她，她還是會難過的。
“慢慢來，”崔婧敏感地察覺到好友的心情並不似她描述的那般開朗，“你都喜歡他這麼一段時間了，翻篇也需要個過程吧，不用把自己逼那麼死的。”
“我知道，走吧，他倆好了。”黎佩到底沒再多說什麼，她知道自己的戒斷期有多長，但那是她自己要承受的，總不能拖上好朋友一起。
“我們現在就走，還是再等等？”樓照瀾插著兜，走在元憫身後。
“我還有幾句話要告訴黎佩，”元憫略一沉吟，“你想想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彆等下上了飛機又後悔沒說。”
“嗯？你要跟我說什麼？”黎佩望向兩步邁到她跟前的男人，他倆說話聲音並不小，她們都聽見了。
“我們去那邊。”元憫四下一掃，抬手指了指靠窗的位置。
黎佩跟崔婧對視一眼，默默跟上了元憫的腳步。
留下崔婧跟樓照瀾大眼瞪小眼，半晌各自“哼”一聲，側過臉裝模作樣地去看大廳的風景。
“元少。”元憫腿長，遷就著黎佩的腳步，邁著對他來說稍顯委屈的步子，黎佩一出聲，他就停住了。
“黎佩，如果你不來，我就再來一次。”
元憫暗沉沉的目光就鎖在她身上，黎佩扛著這樣的壓力，實在是說不出一個否定詞來，何況她本來也沒想要拒絕。
“我剛就想跟你說呢，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沒必要一次把話都說完。”她乾巴巴地笑了一聲。
“你又知道我要說什麼了？”元憫嘴角微微一牽，這一笑，就仿佛春回大地，光禿一冬的樹梢枝頭冰雪消融，綻開幾簇燦燦的迎春花。
黎佩晃了晃神，好看的人哪怕冷冰冰的也是好看的，要是笑一笑，那還能加上陽光燦爛的味道。一對男女正挽著手路過他們身邊，朝他們投來了感興趣的目光，女生還友善的朝她笑了笑，走過去後又回頭看了他們幾眼。大概是把他倆也當成了送機時依依惜彆的情侶了。
這一打岔也好，黎佩就省了回答元憫的心思。她指了指不遠處默默關注他倆一舉一動的崔婧和樓照瀾，說：“把他倆單獨放那兒是不是不太好？有什麼話回頭再說，我們過去吧。”
“黎佩，”元憫無奈地歎了口氣，“有什麼事，彆自己扛，找我，或者樓少，都可以的。”
黎佩詫異地眨眨眼，她沒想到元憫臨彆前找她居然就是為了說這麼一句話的，“有什麼事”，她能有什麼事呢，無非就是她想做的事和與她隔著幾個行政區塊的情殺了。她這會兒倒是想起情殺來了，她跑到了海市，但是不是因為他。她還沒有為了情殺跑到海市過呢。她抬眼望向麵前這個好看的過了分的男生，一個介於成熟男人和茁壯青年之間的形象，是個實實在在的人，看得見，也摸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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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佩上前一步，抬手摟住了元憫的腰。她倆就是有這種默契，隻消她一個眼神，元憫就能張開雙臂，與她相擁。兩人稍稍用力的抱了抱，旋即分開。黎佩看到樓照瀾抬腳朝他們快步走了過來。沒走兩步，又小跑起來。
“一路平安。”黎佩鬆開元憫時，真心實意地祝願。
“謝謝。”
元憫話音剛落，就朝一邊側身閃開。
樓照瀾跑了過來，一把把黎佩按在了懷裡。
“咳——”黎佩輕輕嗆了一聲，環在樓照瀾背後的手使勁拍了拍，“樓照瀾，你也一路平安。”
綴在後邊的崔婧緩緩踱了過來。
“行了，樓少，我們該走了。”元憫拍了拍樓照瀾的肩，手指敲敲腕表。
“他是真的舍不得你啊，”崔婧目送樓照瀾一步三回頭地入關，“元少就看不出來了，他那冷淡勁兒，我都以為他是早有離開打算的。”
黎佩“嗯”了一聲，抬手哢嚓了一張入關處的照片，把元憫挺拔的背影和樓照瀾回頭的揮手都收進了相冊裡。
“你拍這個乾嘛？”崔婧不明所以，“要發圈啊？”
“啊——”黎佩點頭，“對啊，不白來嗷。”
“他倆進去了，咱倆也走唄？”崔婧揶揄道，“總不能臨飛了，因為太舍不得你又留下來了吧，那咱倆再把他們載回去？”
“不至於不至於，”黎佩連忙打斷了崔婧的發散思維，“我已經發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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