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季。相士說我的命格很好。於是,便得了個安心的名字。
想一想,如果除去我擁有過的年歲,我的命確實也算不錯。含著金湯匙出生,有一個寵愛我的哥哥。關於我的父母,我不願過多的去評述,他們之間的羈絆我不懂。但豪門間的婚姻大約如此,利益上的聯姻,過分的約束了可能萌發的情感。他們不大管我,對我的生活並不規束,這樣的縱容,也間接造就了我後來的悲劇。
我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那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子,舉止溫雅,英俊多金。我時常想,如果是我先遇見了他,會不會和他攜手的就是我。
我的父母堅決的反對我和他來往,也對,我的舉動,無異於是破壞了豪門裡的潛規則。然而那時的我,已經不單單是任性,簡直可以用肆意妄為來形容。站在半山彆墅的觀海台上,漠然的看著眼前焦急的一群人,轟轟烈烈的一跳。墜入海裡時,我都不曾後悔。冰冷的海水,窒息的暈厥,那感覺現在回想起來……我很遺憾。因為我的一時迷戀,辜負了他們二十載的養育之恩,辜負了那些關心我愛護我的人,實在是很不應該。
重生到這具身體裡,是我沒有想到的後來。聽我身邊的小丫頭回憶,醫生在看過這個在沐浴時睡著了溺了水的小女孩後都說回天乏術,不想一夕之間便全好了。其實不然,靈魂已然是全新的一個。隻不知,在另一個世界裡,是不是有個人,還魂到了我的身體裡。最好是有吧,給他們一些安慰,也不枉我醒來後的日日夜夜裡思念自責到失眠。
現在的我,是齊蘇國巨賈季子瞻的獨女。季家富可敵國,季子瞻更是雄才大略,博古通今。他知道對於一個方才統一了四十餘年的國家來說,發展才是第一要務。他聰明的利用了這一點,在朝廷頒布的詔令中尋找商機,然後瘋狂吸金。這當然是用我熟悉的語言來說。我對這個時空並不了解,在我僅有的曆史知識裡,並不存在“蘇”這樣一個朝代,卻隱隱約約覺得像秦皇漢祖時的形勢。季子瞻就是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開始的資本原始積累。
他的第一桶金靠的是走私軍火。太祖蘇離開國時,為求得多方協助曾分封建製,直接造成了後來“國中國”的局麵。高祖軟弱,難以掣肘,各封地領主擁兵自重,眼見亂世又要拉開序幕。北邊昌國和西南蠻夷時常的邊境搶掠更使齊蘇捉襟見肘。雖說齊蘇現下盛世繁華,明眼人卻知那隻是浮華虛無,也就是泡沫經濟。現任的皇帝實則是坐在了一個爛攤子之上。
齊蘇國的版圖極大,從開國至今,已曆三朝,目前在位的是軒銘帝蘇上。在大多民間流傳的版本裡,這是一位口碑極佳的皇帝,年輕有為,氣宇軒昂。卻也有另外一種不靠譜的說法,說這皇帝生性無情,弑兄奪嫡,手段狠毒,殘忍冷漠。總而言之,敬他的人,把他當做是神,真正的九天神龍落凡塵;恨他的人,把他看做妖魔,恨不能飲其血剜其肉。但不論是哪一種說法,人們皆是承認,這一代帝王是個絕世美男子。他的母親熙貴妃,風華絕代,寵冠六宮。他出生時瑞霞滿天,紫氣東來,此等異象被看作是祥瑞之兆。他十五歲時曾在先皇祭天時隨侍,當真是風姿卓絕,天下無雙。一笑傾城,萬人空巷,盛況可謂開國以來之最。
蘇曆三十九年,乾清帝駕崩,太子蘇上登基,後改年號為“軒銘”,即為軒銘帝。即位後,興利除弊,濟世安民;得人善任,從諫如流;聯內禦外,驅除韃虜。五年來,政治清明,經濟發展,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百姓安居樂業,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國泰民安的景象,扭轉了近年來積弱的局麵。
我年前及笄,季子瞻和我斷斷續續的談了幾次,大意就是我也該有自己的主見,凡事都要多上點心。那個時候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一晃這麼多年已經過去了。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這具身體才是個年僅四歲女童。季子瞻三十歲上下隻得一女,自是當兒子來教,琴棋書畫,禮儀舉止都有專人負責,功課極重。也曾慨歎季家小姐的命苦,後來習慣了倒也漸漸不覺得辛苦,畢竟這些東西,學了對我也是極有好處的。
十歲上下時,我遇見了第一位稱心如意的師傅,一位謫仙似地人物。怎麼與他遇上的,也是一段故事。在一個月朗風清的晚上,我睡不著,開了窗趴在欄杆上曬月亮。我曾經學過鋼琴和小提琴,到了古代沒有這些,隻能學些彆的。那段時間瘋狂的癡迷於琴簫合奏的《笑傲江湖》,一有時間就會來上一段。正在我撥弄琴弦的時候,師傅出現了。雖然不是駕著七彩祥雲,但是也算是從踏月而來,從天而降吧。我當時一定看得呆了。他問我,要不要學功夫。我點頭,心情無比激動。傳說中的武功,傳說中的江湖,我終於有機會見到了。後來他每天晚上出現一段時間,從內功到輕功,拳腳到兵刃,一共持續了三年多。他身上的人氣實在太少,導致他從武功已有小成的我身邊離開,我都沒有發覺。除了一封信、一把軟劍,什麼都沒留下。後來我才知道,這樣的姿容,江湖中唯有“畫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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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歲我留書離家,開始行走江湖,說是闖蕩,其實應該算是遊曆。真正踏上江湖,我才了解江湖的險惡,同時也更加的懷念高度文明的二十一世紀。我是個懶人,私家車、私人飛機,不管是談生意還是旅遊都很方便。不像在這裡,出去玩一趟,騎馬腰酸背痛腿抽經,坐車也好不到哪去,蓋中蓋高鈣片在這裡一定很有市場。我不是手上沒沾過鮮血的人,相反的,我殺過太多的人。有打家劫舍的強盜,有窺伺美色的宵小,有作惡多端的魔頭,有自詡清高的大俠,有假公濟私的官員,有投機倒把的奸商……過於毒辣的手段,加上“畫中仙”所授出神入化的武學,我笑納“妖女”這個稱呼,繼續我囂張的江湖行。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對於江湖的執著便漸漸的淡了。畢竟誰也不願意成天打打殺殺,過著刀頭上舔血的日子。我回到家,又過上了千金大小姐的生活。關於我失蹤的那段日子,季子瞻並沒有問起,我想,他一定是知道我的行蹤的。以他的聰明才智,如何會猜測不到!但他不問,我也不提。關於我的這段江湖體驗,就這樣塵封在我的記憶深處也好。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對我來說過客匆匆的江湖,為後來的劇情埋下了怎樣的伏筆。季子瞻讓我學些經商之道,我接受,這對我來說是件輕鬆異常的事,畢竟我也曾是出於巨富之家。我向季子瞻提過現代經營裡的連鎖模式、商業廣告等等等等對於這個朝代來說太過先進的理論,他很驚訝,回去想了幾個晚上,便決定試一試。我看著他張羅革新的事太多辛苦,就主動提出幫忙。幾番改革後,效果立現。隻一年時間,季家的產業再次壯大,利潤翻了幾番,坐實了全國首富的位置。
首富是個峰頂浪尖的位置,季子瞻隨即而來的麻煩也就多了起來。有些官員想要分一杯羹,朝廷甚至在打仗時特地派欽差前來。季子瞻是怎麼擋駕的我不知道,但在我的意識裡,隻要有誰敢動季家,我一定不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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