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圍,夜色如墨,一道幽藍的星辰裂縫在半空悄然撕開,邊緣流淌著細碎的光屑,像被揉碎的星河。
溶解的身影便從那片氤氳的光暈中緩緩飄出,衣袂拂過虛空時帶起幾縷透明的漣漪,仿佛與周遭的空氣都隔著一層無形的界限。
他垂眸瞥了眼腳下青石板上蔓延的青苔,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袖間凝結的微光,隨即抬眼望向不遠處那座巍峨的皇城大門。
朱漆大門足有丈高,銅環上雕刻的饕餮紋路在燈籠映照下若隱若現,門楣上懸掛的“承天門”匾額蒙著層薄塵,卻依舊透著威嚴。
守城的衛兵甲胄上的寒光與挑著貨擔的小販吆喝聲交織在一起,溶解的目光在那扇門上稍作停留,便收回視線,邁開步子朝城內走去。
剛踏入城門,喧囂便如潮水般湧來。青石板鋪就的街道被往來的車馬碾出深淺不一的轍痕,駝鈴聲從西域商隊的方向傳來,混著茶館裡說書先生拍響醒木的脆響,還有糖畫藝人銅勺劃過石板的滋滋聲。
道路兩旁的攤販擠得密不透風,賣胭脂水粉的攤子前圍著幾個獸人,挑著擔子的貨郎正掀開木箱,露出裡麵滾圓的蜜餞。
穿粗布短打的獸人匆匆穿過人群,腰間的汗巾濕了大半。
穿著鎧甲的冒險家走過,正對著攤販手裡的晶石討價還價。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氣味——油鍋裡炸麻花的焦香,藥鋪飄出的苦艾草味,還有河岸邊飄來的水汽混合著酒香。
溶解的身影穿行在這片熱鬨裡,衣擺偶爾與擦肩而過的路人相觸,卻沒人留意到他袖口閃過的、與天邊星辰同色的微光。
他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身後的喧囂如同被無形的屏障隔開,隻留下模糊的聲響,襯得他前行的腳步愈發安靜。
這時,溶解眼角的餘光無意間掃過路邊一個不起眼的攤販。
那攤位支著塊粗糙的木板,上麵隨意擺著些灰撲撲的泥巴,旁邊散落著幾個捏好的泥人——有披甲持劍的衛兵模樣,也有手拿法杖的法師,手藝算不上精致,卻帶著幾分笨拙的鮮活。
他腳步一頓,原本平淡的眉峰微微挑起,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新鮮事。
那雙總像蒙著層薄霧的眸子,此刻竟多了絲極淡的興味。
隨即,他轉過身,朝著那小攤走去。
青石板被踩出輕微的聲響,與周遭的喧鬨相比幾乎可忽略不計,卻讓攤主瞬間注意到了這位氣質迥異的客人。
攤主是個毛豬獸形的中年漢子,腰間係著塊沾了泥汙的圍裙,見溶解走來,連忙放下手裡的活計,臉上堆起熱情的笑:“來瞧一瞧!剛和好的靈黏土,能捏世間萬物哩!要不要親手試試?捏個自己的模樣,或是喜歡的魔物,都成!”
他指了指木板上的泥人,又拍了拍旁邊那團泛著淡淡土黃色光澤的泥巴——這是混雜了低階土元素粉末的靈黏土,捏出的物件能微微留存些形態,不易碎裂。
溶解微微頷首,目光先掃過那些成品泥人。
他指尖在木板邊緣輕輕一點,視線又落回那團靈黏土上,隻見那泥巴在攤位上的魔法光球的映照下,表麵還泛著細碎的微光。
沒等攤主再多說兩句,溶解已伸手捏起一塊靈黏土。
他的指尖剛觸碰到泥巴,那團原本溫涼的黏土竟像是活了過來,順著他的指縫微微蠕動。
周圍的喧鬨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靜音鍵,隻有攤主驚訝的抽氣聲隱約可聞。
不過瞬息之間,當溶解抬手時,掌心裡已躺著一個圓潤的小東西:通體透著半透明的粉色,像凝結的晨露,身體胖乎乎的,頂端頂著兩個水滴狀的凸起,活脫脫一個縮成球的q版史萊姆——這在皇城百姓眼中堪稱陌生的形態,此刻卻被靈黏土完美呈現,連史萊姆身上天然的黏滑感,都通過黏土的光澤巧妙地表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