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林軒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嘶啞得幾乎斷裂，卻偏偏裹著一層不容撼動的決絕，在空蕩的房間裡撞出細碎的回響。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紅腫得隻剩一條縫的眼睛死死盯著懸浮在半空中的幽藍色麵板，瞳仁裡燃著微弱卻執拗的光，仿佛要將全身的意誌都揉碎了灌進去。
“薩師傅一定很擔心……弈白肯定很傷心……還有各位…大家，還在等著我！”
他喃喃自語，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暗紅的血珠順著指縫滲出來，滴在褲腿上暈開小團深色，他卻像全然不覺，隻盯著那片幽藍，仿佛能從裡麵望到熟悉的身影。
窗外的天不知何時悄悄變了模樣。起初是濃得化不開的墨色，漸漸被晨光啃出細碎的缺口，漫進一層朦朧的灰白。
又過了片刻，淺淡的青藍從灰白裡透出來，像被水暈開的顏料，一點點染亮了天際。
第一縷晨光終於越過窗欞，悄無聲息地漫進房間，落在林軒布滿淚痕的臉上。
一半臉浸在暖光裡，能看清睫毛上未乾的水珠。
另一半仍陷在陰影裡，掩著眼底化不開的疲憊——他竟就這樣對著麵板，枯坐了一整夜。
房間裡靜得可怕，隻有麵板偶爾閃爍的微光，在他瞳孔裡明明滅滅。
那些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再見”、沒機會兌現的“明天見”、還有承諾過要帶大家去看的春日花海，此刻都變成尖銳的細針，一下下紮進心口，又碾著皮肉翻攪，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無論如何……”他用力咬緊牙關，牙根泛出青白，淚水卻又一次湧上來，模糊了視線，“我一定要回到那個世界。”
林軒的呼吸驟然停滯，胸口劇烈起伏著，雙手死死攥住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連手背的青筋都繃了起來。
就在這時，係統慵懶的電子音突然在腦海裡響起，沒有絲毫溫度，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鐵釘，一下下敲在他的心臟上：“原則上…這是不被允許的。”
“不行…嗎？”
林軒的聲音瞬間軟了下去，眼中那點微弱的光驟然熄滅，仿佛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
他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萎靡下去，肩膀重重垮塌，連背脊都彎了幾分，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
剛剛燃起的希望碎得徹底，隻剩下更深重的絕望，像潮水般將他淹沒。
可就在他的意識快要被黑暗吞噬的那一刻，係統的聲音再次響起，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轉折：“但是…”
這兩個字像一道驚雷，讓林軒猛地抬起頭，原本渙散的目光瞬間聚了焦，連呼吸都忘了。
“鑒於你成功完成所有任務，觸發特殊獎勵——一次許願機會。
基於此獎勵…或許可以破格同意你的請求。”
峰回路轉的消息砸在林軒心上，巨大的悲喜像浪潮般將他裹住，讓他一時竟反應不過來。心臟在胸腔裡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幾乎要撞破肋骨衝出來。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眼睜睜盯著麵板，生怕這是一場轉瞬即逝的幻夢。
係統的聲音還在繼續，平靜得像在陳述既定規則，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然而，實現願望需要代價。
我們將收回你此次任務獲得的全部獎勵——一千萬現金。以此交換，你是否…”
“確定！”
係統的詢問還沒說完，林軒幾乎是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著打斷，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卻比任何時候都堅定。
他向前傾著身子，雙手撐在膝蓋上，胸口劇烈起伏：“我確定！不管是什麼代價，儘管拿！錢也好，彆的什麼都好！我隻要回去！立刻！馬上！就算我在這個世界死掉，我也不怕！”
他急切地喊著，語速快得幾乎咬到舌頭，生怕晚一秒，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就會從指尖溜走。
對他而言，那個有薩師傅的關心你、有弈白的愛、有同伴們笑聲的世界，是這冰冷的一千萬現金，永遠也換不來的溫暖。
“但係統檢測到，你當前名下僅餘一張銀行卡。初始獎勵為兩張卡，每張卡內各存五百萬。請儘快找回遺失的卡片，我無法無限期等待…”
林軒聞言，心頭猛地一緊，瞬間想起昨夜為了確認麵板信息，在陽光孤兒院門口匆匆掏過錢包——卡片一定是那時不小心掉在那裡了！
他絲毫不敢耽擱，連正在播放的電視都顧不上關，轉身就朝著門口衝去。
運動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急促的“噔噔”聲，在清晨寂靜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晨光熹微，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風卷起他額前淩亂的頭發，吹得衣角獵獵作響，他卻全然不顧，隻是埋著頭往前奔，腳步匆忙又淩亂，每一步都踏著急切的節奏。
遠處，陽光孤兒院的輪廓漸漸清晰，鏽跡斑斑的鐵門在晨光裡泛著冷冽的光澤，卻成了林軒眼中唯一的光。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孤兒院門口的台階附近，仿佛那裡藏著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唯一鑰匙。
跑過街角時，他不小心被路邊的石子絆倒，膝蓋重重磕在水泥地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疼。
可他連揉都沒揉一下，撐著地麵立刻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加快腳步往前衝，心臟在胸腔裡跳得越發急促，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找到銀行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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