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雪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她扶著林薇的手臂陡然變得沉穩有力,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寒泉擊石,瞬間刺破了彌漫的恐慌:
“慌什麼!天還沒塌!”
她目光如電,掃過眾人:“拒馬鹿砦,按原計劃加固!精鐵刺釘,給我布滿所有可能上山的路徑!金剛符、疾風符、回氣散,全部發放到位!婦孺老弱,立刻撤入後山祖師殿地道!所有青壯,按之前演練的方位,各就各位!”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鐵血意誌,瞬間穩住了搖搖欲墜的軍心。村民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壓下恐懼,咬著牙重新撿起工具,以更快的速度投入到防禦工事的構建中。
王芸也猛地一跺腳,將眼中那絲恐懼狠狠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厲:“媽的!宗師又怎樣!想踏平這裡?先問問姑奶奶的‘烈焰分光掌’答不答應!”她轉身衝向道觀庫房,那裡還存放著幾件李天煉製的、壓箱底的防禦法器。
馮雪將傷勢不輕的林薇交給匆匆趕來的村婦照顧,自己則快步走到黃翠兒身邊,蹲下身,拿起另一支筆,同樣沾上那綠色的汁液,開始在地形圖上標注新的防禦節點和可能的阻擊點。她的動作精準而迅捷,與黃翠兒那帶著自然韻律的塗抹形成了奇妙的互補。
“翠兒,把後山那片毒瘴藤的範圍也納入幻陣範圍!必要時,引他們進去!”馮雪低聲道,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光。
“嗯!”黃翠兒用力點頭,小臉上滿是決絕。
山門前,人影幢幢。數十名村中精壯漢子在馮雪冷靜清晰的指令下,正汗流浹背地忙碌著。他們並非武者,此刻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與韌性。
沉重的青條石被繩索拖拽著,沿著山道兩側的斜坡壘砌加固,形成一道道簡陋卻堅實的矮牆掩體。粗壯的圓木被削尖,深深嵌入山門前的開闊地帶,構成拒馬鹿砦。更有幾人手持鐵錘,叮叮當當地將李天煉製的、閃爍著微弱金屬光澤的“精鐵刺釘”深深砸入關鍵路徑的石縫與泥土中。
空氣中彌漫著汗味、新翻泥土的腥氣,以及淡淡的、由王芸親自分發下去的符籙所散發的朱砂與靈墨氣息。
“動作快!拒馬再往前挪三尺!對,就是那裡!卡死那個拐角!”王芸一身火紅勁裝,如同跳動的火焰,在人群中穿梭。
她柳眉倒豎,聲音清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平日跳脫判若兩人。她手裡捧著一疊黃紙符籙,上麵朱砂繪製的符文閃爍著微弱的靈光。
她精準地將符籙分發給每一個村民:“這是‘金剛符’,激發後貼在胸口,能擋一次致命傷!這是‘疾風符’,貼腿上,跑快點!省著點用!還有這些‘回氣散’,感覺沒力氣了就嚼一顆!”
她的動作迅捷有力,眼神銳利地掃過每一個接過符籙丹藥的村民,確保他們明白用法。道觀庫存的低階符籙和丹藥,此刻被她毫不吝嗇地分發下去,這是守護家園的第一道防線。
黃翠兒則安靜地蹲在山門旁一塊平整的青石上。她麵前攤開一張巨大的獸皮,上麵用炭筆勾勒著道觀周圍的地形圖。
她纖細的手指沾著一種散發著草木清香的綠色汁液,在圖上某些關鍵節點——如後山靈田旁的陡坡、通往古井的小徑岔口、以及幾處視野開闊的製高點——小心翼翼地塗抹著。
隨著她的塗抹,那些地方的空氣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隨即隱去。她在布置李天傳授的、結合了草木靈氣的簡易“迷蹤幻陣”。雖無法困住高手,卻能有效遲滯、迷惑闖入者,為道觀爭取寶貴的時間。
她的神情專注而認真,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周身那股草木清香比往日濃鬱數倍,隱隱與腳下的大地、周圍的植被產生著奇妙的共鳴。
馮雪站在稍高處,俯瞰全局。她一身素淨的青色勁裝,身姿挺拔如鬆,清冷的眸光如同冰封的湖麵,冷靜地審視著每一處防禦工事的進度,判斷著薄弱環節。腰間佩劍雖未出鞘,卻隱隱透出一股蓄勢待發的鋒銳寒意。
她偶爾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調整著防禦部署,彌補著細微的漏洞。她是指揮官,是主心骨,用絕對的冷靜壓製著空氣中彌漫的恐慌。
道觀內,十幾個新收留的小道童也被組織起來,在幾個年長村民的帶領下,緊張而有序地將一捆捆箭矢、打磨鋒利的竹矛、裝滿滾石的藤筐搬運到預設的防禦位置。
整個道觀,如同一架精密而高效的戰車,在巨大的危機壓迫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起來,迸發出驚人的力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帶著深深的憂慮與期盼,望向道觀深處——那間被厚重石門封閉的聚靈陣核心靜室。那裡,是他們唯一的希望所在。
防禦在爭分奪秒地強化。
陷阱在無聲地鋪設。
符籙的光芒在緊張的手中被攥緊。
村民們眼中最初的恐慌,漸漸被一種背水一戰的決死之意取代。
馮雪、王芸、黃翠兒站在加固後的山門掩體後,目光最後一次凝重地投向那依舊沉寂無聲的靜室石門,又望向山下那被夕陽染成一片血紅的蜿蜒山道。
王芸狠狠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低聲咒罵:“該準備的,都他娘的準備好了!”
馮雪緊握著腰間的佩劍劍柄,指節發白,聲音冰冷如鐵:“現在……隻盼望張家那群雜碎,遲來一點點……”
哪怕,隻遲來一炷香的時間!
那或許,就是唯一的生機!
喜歡萬法道君:從一座破觀開始請大家收藏:()萬法道君:從一座破觀開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