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宣進來吧。”朱慈烺低著頭拿著奏章,不知道有沒有看進去。
“罪臣侯恂馬科)叩見殿下,殿下萬福金安。”兩人低頭跟進書房,頭都沒敢抬,老遠就下跪叩首。
朱慈烺抬頭看了一眼,隻見二人竟要行大禮,標準的君臣三跪九拜,朱慈烺當即就在他們站起上前三步第二次跪下的時候打斷了。
“行了,不必多禮,起來吧。”朱慈烺揮揮手。
“謝殿下恩典。”二人站起躬身低頭,他們現在還是戴罪之身,不敢出丁點兒差錯,或者給實際掌權的太子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太子掌權之事,他們在轉押出京的時候就知道了,而侯恂知道的更多的是,昨晚,兒子探監,和自己密談良久,今日,他心中大概還是有點兒數的,隱隱有些期待,身子都有些發顫。
“馬科,刑部判你臨陣脫逃,棄主帥不顧,你怎麼說?”朱慈烺聲音聽不出喜怒,叫馬科心中有些拿捏不住。
他乃大明數一數二的猛將,是公認的和曹變蛟相提並論的猛將,今年二月,陛下命大學士李建泰北上督師,馬科領兵隨行,回來後被問罪下獄。
今日提他出來問話,還是掌權的太子殿下,他沒有任何渠道提前得知風聲,現在也是一頭懵。
但他知道,今日是他脫罪的大好機會,時不我待啊,於是顧不上心中的胡思亂想,惶恐道:“殿下明鑒,罪臣馬科並非貪生怕死之輩。”
“臣隨李大學士督師北上,在山西直麵闖賊,但奈何兵寡城小,被闖賊攻破,李大學士當場就要拔劍自刎,是臣等部將拚死阻攔,李大學士見回天乏力,心灰意冷,命臣等逃命,臣等請李大學士同行,但李大學士不允。”
“說他作為主帥,有守土之責,豈可棄城而去,李大學士堅持留下殉國,死命臣等撤退,無奈,臣等隨行部將撤走。”
“後聞李大學士被劉宗敏生擒,但並未殺害,臣等憑快馬突出重圍,三百餘人僅臣率二十騎殺出重圍,回到京師,留此殘軀,望能再為國殺敵,報仇雪恨,絕非貪生怕死,臨陣脫逃,還請殿下明鑒。”
馬科說的聲淚俱下,可見其誠,朱慈烺不置可否,明末擅長跑路的總兵多了去了,皆因各種原因所致,法治崩壞,跑路心裡沒啥壓力。
所以,不管馬科如他自己所言是力戰敗退也好,見勢不妙臨陣脫逃也罷,朱慈烺都不打算大動乾戈。
江北還有那麼多跑路總兵依然活的滋潤,這大明數一數二的猛將,何至於斯,暫且用之,以觀後效吧。
“好了,孤信了,彆哭了,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淚,受了委屈,就當在戰場上贏回自己的尊嚴,消弭他人的質疑,你可還敢戰否?”
“殿下明鑒,臣願為大明效死,馬革裹屍,我輩所求。”馬科當即止住聲淚,鏗鏘有力的明誓道。
“好,起來吧。李伴伴,帶馬卿到一零一團,找李輔明團長報到,任團參謀長一職,儘快學習融入新軍戰法、戰術,不日隨孤北上,另外給馬卿賜白銀一千兩,送回家中,以資鼓勵馬卿殺敵之功。”
“奴婢遵旨。”李繼周應了一聲。
“臣馬科些殿下恩典,臣定當儘快熟悉,隨殿下北上殺敵報國。”鐵骨錚錚的猛將,這會兒磕頭謝恩的時候,涕泗橫流,哽咽到說話到斷斷續續。
令一個人寒心的從來都是委屈,令一個人最感動的從來都是理解信任。
“好了,去吧,孤相信你,我大明數一數二的猛將的名頭,不是白叫的,日後跟著孤,建功立業不在話下。”朱慈烺和煦的笑著,看著大花貓一樣的馬科,柔聲慰藉道。
“謝殿下,臣告退。”抽抽噎噎的馬科深深的看了眼朱慈烺,再施一揖,退步離開,三十出頭的大男人了,出門的時候走路直蹦高,差點兒沒出大殿就要歡快的跳著走了。
看的朱慈烺搖頭失笑,看著倒是個淳樸的漢子,心性想必也是樸實,不再去想馬科,這書房還有一個呢。
收回目光的朱慈烺看向站在下麵的侯恂道:“侯卿,抬起頭來,讓孤看看你。”
侯恂聞言一怔,但還是迅速抬頭,看向朱慈烺,而且是目光直視、對視,臣子本應頜下眼簾的,因為對視實屬不敬。
但侯恂自覺磊落,也是個剛烈之人,當年和魏忠賢對著乾,把家裡的父親、兄弟的官位都給乾丟了,但他依然沒有低頭。
“嗬嗬。。。”看著侯恂的樣子,朱慈烺笑著點點頭道:“侯卿這是要表達無愧於心,無罪之意?”
“罪臣不敢。。。”侯恂低頭回話。
“嗯。。。丘伴伴,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