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參見陛下。”
“快告訴朕,淑妃可安好?”
“陛下勿憂,淑妃娘娘安好,隻是嗆了幾口水,並無大礙,臣已經開了些休養的方子,防止受涼染上風寒。”
“呼。。。”朱慈烺長出口氣,嘴中喃喃念叨著:“那就好,那就好,辛苦劉卿了,大錦,賞。”
說完,朱慈烺便又疾步向內間走去,繞過屏風,隻見錢惜君正靠躺在床頭,屋內炭盆林立,溫暖如春,錢惜君臉色紅潤,想來早已緩過來了。
“陛下。。。”錢惜君見朱慈烺喘著粗氣進來,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了靠山,當即嘴一癟,帶著哭腔的呼喚了一聲,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我在,我在,我回來了。”朱慈烺上前,來到床頭,錢熙春起身讓開,朱慈烺順勢坐下,抓住錢惜君的手攬過她豐腴的身子,伏在胸前安慰。
屋內的宮女太監都低頭退到了屏風外麵侍候,隻剩床頭嚶嚶哭泣發泄的錢惜君和不斷安慰著的朱慈烺,以及旁邊滿臉欣慰看著的錢熙春。
見錢惜君終於漸漸止聲,不再抽泣,朱慈烺這才溫聲道:“你呀,身子都這麼大了,就彆去那些危險的地方了,這麼大的雪,你跑禦花園乾什麼去啊。”
錢惜君不好意思的拍掉朱慈烺寵溺的捏她鼻子的手,沒好氣的說道:“正是因為下雪了,妾才去禦花園賞梅的啊,這個天氣,不正適合賞梅嗎?你想想,多有詩情畫意啊。”
朱慈烺無語的拍拍額頭,差點兒忘記了,這還是個小資女,很有情調,對才情頗為中意,當初自己不就是抄了詩才泡。。。哦不,抱得美人歸的嘛。。。
“嗬嗬嗬。。。現在好了,賞梅都賞到湖裡去了,是想體會一下冬天魚兒的生活嗎?”朱慈烺忍不住打趣道。
沒想到,錢惜君卻是沒有羞惱或是不好意思,反而聽聞此話,眼神定定,有些發呆,朱慈烺不由的問道:“怎麼了?可是身子不爽?”
“沒。。。”錢惜君搖搖頭。
“那你發啥呆啊,我叫人給你送些粥來暖暖胃?”
“不要。。。我吃過了,爺,我。。。”
“怎麼了,有什麼話就說,跟我還見外?”
“爺。。。我。。。我落水前,感覺是被人推了一把,這才踉蹌踩滑,跌入湖中的。”錢惜君說完噘著嘴看著朱慈烺。
“當時身邊跟了幾個人?”朱慈烺眼睛眯了眯,心中暗道果然有妖,當即聲音平靜的問道。
“當時身邊就兩個人,一個悅茗,一個小錢子。”
朱慈烺點點頭,沉聲對外喊道:“大錦,宣駱養性、李繼周、栗宗周,火速覲見。”
“奴婢遵旨。”
“爺。。。我能確定,一定是有人推我了,我自知懷了爺的龍嗣,怎敢輕易涉險,加上積雪,遊湖時,我都是離湖邊一步開外,就算腳滑,也不可能滑出那麼遠。”
“好在我自幼在揚州長大,熟悉水性,年幼時也曾遊水嬉戲,水性尚可,隻是,這冬日裡,穿的實在是多了些,落水後沉的快,不免嗆了幾口水。”
“劉太醫說脈象正常,孩子沒有什麼影響,得虧我已經五個多月的身孕了,太醫說胎象已穩,這才不打緊,若是孩子沒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和爺交代了。”
聽著懷中錢惜君絮絮叨叨的後怕,朱慈烺心中的怒火也是噌噌噌的往上飆,這麼看來,擺明了是有人故意為之。
而且,朱慈烺想的更多,他真怕是母後賭氣,不肯罷休,安排人下手,這樣一來,真是有火都沒處發,朱慈烺隻覺得氣的眼前發黑。
不多時,屏風外劉大錦聲音傳來:“陛下,駱大人他們到了。”
“讓他們到偏殿等著。”朱慈烺回應一句,這才低頭道:“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處理一下,晚上我會留下來陪你的。”
“嗯。”
“熙春,照顧你姐姐休息,我等下回來。”
“爺您放心,我會照顧好的。”
朱慈烺點點頭,向偏殿行去,一進門,就見三人都跪在地上,腦門杵地,如同雕塑。
“栗宗周、李繼周,你們兩個狗才,是怎麼把守內宮的?嗯?彆人把手又伸進宮裡了,你們個狗東西還不知道,現在是淑妃,下一個是誰?”
“是不是老子也說不定什麼時候掉水裡淹死了?啊?”朱慈烺氣的火冒三丈,形象全無,養氣的功夫一下子就破功了,滿嘴臟話連篇的給了李繼周和栗宗周一人一腳。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二人被踹翻在地,趕忙又爬起來跪好,嘴裡念念有詞的請罪。
朱慈烺卻是根本沒聽見,繼續大罵道:“水水水,又是水,武宗爺死於水,我大伯也是落水,你們個狗才是一點記性不長,等著我也落水,然後彆人像收拾魏忠賢一樣,把你們個狗東西也收拾了?”
“爺您息怒,都是奴婢們的疏忽,奴婢這就徹查,這就徹查,一定揪出幕後之人。”
“查。。。當然要查,不然我叫你們來乾什麼?栗宗周,清查所有宮人的底細,要是查不明白,你這內宮監掌印也彆乾了,給我死去孝陵種菜。。。”
“是是是,爺放心,奴婢保證把每個人的底細查的清清楚楚。”栗宗周嚇得豆大的冷汗直流,他們宮中的大檔,都是崇禎朝的老人了。
朱慈烺掌權繼位以來,也是遵從大明的傳統規矩,到目前為止,短期內並未對人事做什麼大調整,隻是加了自己的親信,東宮常侍紛紛入駐司禮監。
當然,這是題中之意,就算權力過渡,也要一個過程,司禮監和各衙門,也不是說接就能接的,現在,他本就對自己的前途提心吊膽,又遇上這等事,早就要嚇死了。
這天啟、崇禎、妙宇三朝,何曾見過皇爺發這麼大的火啊,而且皇爺舉例的誅心之言,聽的人也是心肝亂顫,這是明說前麵的皇爺死的不對勁啊。。。
“李繼周,屁股好了沒?”
“回爺的話,不礙事了,奴婢這就去查,保準揪出元凶,抄家滅族。。。”
“好。。。你要是查不出來,以後東廠就不必提領宮中武監侍衛了,這宮裡的防衛,我還不如徹底交給錦衣衛算了。”
李繼周心頭一顫,心中大駭,東廠若是不提領宮中武監,負責內宮護衛,那還叫東廠嗎?若是隻剩外宮負責監察錦衣衛的職責,那自己就是太監中的罪人了。
“爺您放心,奴婢查不出來,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