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兩個旱地的驚雷打在腳下讓那宋粲焦躁的心情變的異常的平穩,瑟瑟發抖的躲在被窩裡蒙了頭。且是一夢到天亮。
天到正巳時分,便見那轅門外車馬停穩。程鶴攜重陽與一老僧轅門外下車。
那陸寅識得那程鶴,便迎上,叉手叫了聲:
“官人……”那程鶴撣了袖管,問下:
“你家將軍可在?”那陸寅躬身,便是“誒”了一個長音,且是沒個下文。那程鶴得了此聲給了他一個“怪哉”的表情。又見那牙校霍儀匆匆趕來,躬身施禮道:
“請知院早!”說罷,便引了那程鶴一行入得那製使軍營。那程鶴奇怪,且走且問:
“那校尉何處?”然,得之言語且如那剛才陸寅一般,倒是一個“誒”的長音。那程鶴便是疑惑的停步,心道:這都是添什麼毛病啊?便是回頭望那重陽。然見那重陽亦是一個來回張望。見程鶴望他,便叫停那埋頭趕路的牙校霍儀問他:
“將軍可在帳內?”那霍儀倒是個乾脆,隻叉手,且不帶個言語。咦?怎的個不說話?哈,倒是讓這小廝怎說?哦,跟人說,我們家將軍昨日喜得貴子,我們家官長正在帳中奶娃,我們也不曉得這倆貨是不是還要坐月子。請各位尊家先候著?
這話彆說旁人覺得荒唐,若不是昨夜那將軍叮叮梆梆的鬨了一宿,他自己都不帶相信的。
此舉倒是讓這三人驚異,且六目兩兩相望。且有看向那霍儀,心道:我們都到這了,您老是不是得先給通報一聲,我們也好進去啊?這弄的,跟我們沒事乾的大早上堵門要債一般。
然那霍儀且沒有通報的意思。心道,我也就給您三人帶這了,要敲門,您敲,要進去您就自己進去,那摔碗打盆掀桌子的,反正我是不去觸那黴頭。
這一時間經無人敢去通稟,如此倒是個尷尬。且是讓一早趕來的儒、釋、道三人相互看了傻眼。
三人一早來此便是有事與那宋粲商量,總不能因為沒人去通稟就晾在這軍營裡麵看景吧?
終是那程鶴,嘻哈了一聲,便招呼了重陽帶了那和尚自到得帳前,一揖道:
“慈心程鶴,拜見將軍。”
帳內那宋粲靜的一夜的折騰也沒好好的睡個囫圇覺,聽得門外有人“鶴什麼鶴”的,且是個心下惱了那些個親兵憊懶。這一大早的便在門外嚷嚷。
便是眼不睜頭不抬,順手拎了劃拉了一個筆筒便扔了過去。這冷不丁的滾出來個筆筒倒是讓那三人有事相互望了一眼。心道:這將軍家是啥禮數啊?
那程鶴倒是個不拘,看了那在地上滾來滾去的筆筒,望了一眼那重陽,那意思就是:沒事,人在呢。便又起手,望那裡麵叫了聲:
“慈心程鶴,請將軍早。”
這一聲“慈心程鶴”便是讓那宋粲聽了個真真的。且是一個驚醒,慌忙撩開了過頭的被窩,趕緊的起身。倒是不敢耽擱,便是一個頭沒梳臉沒洗的起身撩了帳簾。這一臉的憔悴迎頭便撞上了那程鶴的笑容可掬,便是一個驚慌,連忙躬身道:
“啊呀,兄長到此,未曾遠迎,失禮……”
見那宋粲這副模樣那程鶴亦是一愣!怎麼茬?您這是哪一出啊?伍子胥過韶關?你這扮相也不對啊?起碼也得弄頭白毛才行啊。想罷便是一個恍然大悟,怪不得那牙校躲躲閃閃的不肯去稟報呢,你這蓬頭垢麵逮誰咬誰的樣子,他敢來才怪!
宋粲見那程鶴驚詫道麵容僵硬,便也覺自家的失禮,剛想躬身賠罪,便被那程鶴壓了手道:
“誒,甚好……真性情也!”
那身後的重陽聞聲驚詫。心道:你會不會誇人啊!都他媽這樣了,還“甚好”?
那宋粲也覺失禮的很,便是將三人讓進帳內,便見了那親兵伺候了他帳外洗漱。
三人好不容易進的帳來,進是近來了,但也是個沒地方坐。但見帳內昨晚宋粲惱怒,桌椅俱倒,書籍圖卷滿地,且又是一個撓頭。那程鶴便也覺得且丟了麵子,便拱手於那和尚道:
“禪師見諒,他原本……想來……”見那程鶴結結巴巴,那和尚便是雙手合十到了一聲“善哉”後道:
“如冤判所言,此乃真性情也!”說罷,便是三人大笑緩解了那尷尬。
說話間,便見那宋粲收拾的一個眉清目秀,連連躬身,聲聲賠禮。
那程鶴望了周遭,便揶揄他道:
“難怪貴屬畏畏縮縮,將軍虎威乃撼天震地也。”
宋粲聽罷也覺不好意思,又作揖賠禮道:
“兄長笑話,道長見禮了……”卻到這禪師這裡,且是躬身道:
“此位法師未曾謀麵……”那和尚雙手合十,還了禮。道:
“貧僧,長生濟塵,回將軍禮。”
長生?宋粲聽罷心下盤算。可是東京汴梁大相國寺的“長生”麽?
有人問了,何為“長生”?
原這北宋民間經濟發達,且是藏富於民。都說這“盛世的佛祖,亂世的道”,這話且不是個姑妄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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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經這百年的國內和平,富足之人誰不想修的個來世,來再享這一世的榮華?貧苦者倒是怨了前世不修,亦是燒香拜佛,圖一個來世不再受窮挨苦。於是乎,且無論貧富,便不願修得在世的自身,卻一味的齋僧拜佛,以求得一個來世榮華。
如此,信佛之人日益增多,那寺廟亦是燒香、拜佛、看富相。放生、齋僧、種福田,那是一個翻了花樣斂財。於是乎,香火供奉與日劇增。然這錢來的快,倒也不敢去的也急。一則,這大相國寺乃敕造的皇家寺院,得了錢財且也是要為皇家解那銀銅之憂。二則,也需得一個經營,讓那佛法開枝散葉,弘揚與民間。
仁宗,皇佑年間,且以東京汴梁那大相國寺為首,推行了以信眾養寺,寺廟回養於民。此為“熏風資聖,以解民慍”之續。
於是乎,自此便就有了佛教的“長生”。
然,何謂“長生”?
長生,又喚做“長生錢”。說白點,就是將香火錢,除去寺廟開支,悉數散予那些無家無業,年老無兒之人。
此舉慈悲,卻不成想倒是引了不詳與那信眾。
咦?此話怎講?倒是一個慈悲怎的就變成了壞事?
這話好說,善事善為,若心不善,倒是反遭其害。
都說是“財來生禍,富有災煞”,倒是一個天大的財富與你,且也得有命去抗。此話且道儘了一個人性無常。也彆說甚任性無常,就連自己都能打起來。一個自己且義正嚴辭的喊,要用這財富做些個有意義的事情。然,另一個卻在柔聲召喚“來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的金錢……”
發橫財?也彆說發橫財,就是發點小財,彆人不敢說,擱我?我能把我自己給作死。那德性散的,能沒了邊!
都說要做回自己,鬨了半天我也沒鬨明白,他們究竟要我做的是哪個自己。
如此,也應了那《涅盤經》中所言“功德暗女”一體之說。
於是乎,這慈悲麽也就成了殺人的刀柄。財帛在身倒是一個無福消受,卻堪堪讓那些孤老者送了命去。
咦?這有錢了怎的還能讓那些個孤寡送命?咦?倒是個怎的個不能?
守財守財,你的有能力守。還的守得住。你有財卻無力看護,便會被那有力者圖之。反正你也打不過他們,
咦?不是有官府麽?不管的?儘管有那官辦的養老機構“福田院”那裡麵的老弱鰥寡也不可能會頤養天年。照顧老人,尤其是那些個不能自理的,說話表達不清楚的,那絕對是個良心活。
哈,彆說那會的官府,看看現在的養老院吧。沒兒沒女的進去也就那樣了。虐待老人的新聞倒是層出不窮,社會反應也就幾天的熱度。
有詩雲“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公然抱茅入竹去”便是個寫照。白居易都乾不了的事,你倒是能乾?茅草況且如此,更彆說那些個銅銀之物。
而且,照顧一個老人那是要花費你大量的心血,占用大量的時間和錢財。如是得一大筆橫財在手,即便是子女也會起了謀財害命的歹毒,且是能讓他們不得一個善終。
也就是說,這老人給錢且不能一次都給了去,且是要分開了按月給。贍養他們的子女也不能一次都拿到,如此才能看在下個月還有錢拿的麵子上,讓父母苟活些個時日。如果這樣操作的話,那就得有一個安全可靠,大家都能信服的中間人了。而當時的寺廟且是慈悲、信用兩者皆全。倒是填補這空缺。
時,而多有信眾將財帛寄放於寺廟,以期日後不濟,得一個活命。寺廟聚財倒是一個難為,於是乎,便以這些個資財為本放些出去些個與人周轉。或買或賣,或拆或借,收些利息生錢,循環得利,稱為“無儘財”又名“長生錢”。
而後,便發展為信眾無銀錢周轉可將家中貴重細軟典押與寺廟,待有錢時憑“長生票”平本還息贖回。而且全國佛寺眾多均可兌換,較於那錢莊而言倒是方便些,且分息較多。而寺廟皆以佛祖之名行善,又,僧者有戒不捉金錢,信眾心裡信那長生倒是多過那錢莊。
如此,這“長生錢”自汴京大相國寺起,而全國寺院效仿之。
北宋釋道誠輯《釋氏要覽》記載“寺院長生錢,律雲無儘財,蓋子母展轉無儘。”
話不多說,且回書中。
然那宋家以德善持家,卻很少與人財帛往來,更不要說這以錢換利的“長生”了。歸其原因便是這“持心如水”的祖訓。且天下醫者亦有“治病不可言財,施善不可言利”之言,更不用說這以錢生錢之事。
如此,便視這“長生”如異端,避之如諱也。
宋粲內心盤轉間,見有親兵過來上茶。
然,眾人接茶,卻無處放置,程鶴“哎”了一聲,便站起身,將茶盞放在凳上道:
“如此倒也灑脫!”說罷盤腿坐於地板上。眾人從之便是大家一起席地而坐,不亦快哉。此舉饒是讓那宋粲臉紅,口中連聲道歉,趕忙讓了穩幾於那程鶴。那程鶴趕緊拒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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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在主家之位,怎可喧賓奪主也?”
那位問了,這“穩幾”是什麼東西?這“穩幾”本是古代之人席地而坐時支撐手臂的一個物件,亦作“憑具”。自宋之後便有了椅子,此物且也失了作用而逐漸消失與人們的視野。但在日本卻是還有,那日本人懶,便是名字不改,形製也不改,仍沿用了我國古稱,喚做“憑具”。不過倒是沒厚了臉皮拿著玩意申遺,且是值得一讚。
且在旁邊的重陽見此亦是勸道:
“將軍不必再讓,哪有客人用得此物也。”
一場寒暄推讓過後,那程鶴看了滿屋的雜亂,問及“此為何事?”宋粲便將昨夜之事說與眾人。
言罷,眾人皆歎道:
“此乃奇聞也!”那宋粲見眾人不信,便指著書案上的包裹道:
“便是此物,昨夜未曾動過……”重陽起身取過,拿與三人觀看。打開包裹,忽覺心內頓起悲憫之心,世間萬物皆有情愫,怔怔然不明所以,恍恍然不知何故。見程鶴手掐一個決,望自己鼻頭拍了一下,一個噴嚏震醒了重陽與濟塵。